白枝刚从医院搬回家里的时候,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她的行李很少,了无牵挂地回了家,可是每当她环顾四周,看见白色的窗帘,淡黄色的床单,原木色的书桌,这一切本该使她内心温暖起来的物件时,她总是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在隐隐作痛。
她按部就班地吃饭,生活,在普通平常的那天下午,她看见窗外的皂荚树开花了。
金色的,铃铛状的花朵,摇曳在阳光下。
然后父亲敲响了她的房门,话音很轻,那道深沉的目光久违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时,她感觉内心那块腐烂腐臭的地方,竟又迸发出难以忍受的、令人痛彻心扉的巨大苦痛。
“枝枝,好久不见。”
她感到不可置信,看着房门前活生生的那道身影,一种难以自抑的情感涌上了她的喉咙,她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看见一个已死之人,她最终还是疯了。
……
她努力忽略门口的那道身影,那天晚上,她彻夜未眠,窝在被窝里,看着角落的损坏的老旧电视机,嗡嗡地发出电流声。
无序的电流声如同白噪音,她能从中摸索到哪怕一丝的宁静——
“枝枝。”
房门的身影发出声音。
不对,不对。白枝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尝试告诉自己,她的耳朵在欺骗自己。
她开始捶打撕扯自己的耳朵,直到双手沾满血迹。
然而她还是听见了,房门口,她的“父亲”在呼唤着她。
“枝枝,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这里。”
他一直待在那里,待在那个房门口。
嗡嗡的电流声中,她无神地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指,小声喃喃着:“能不能不要待在我的房间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父亲”没有回应。
她哭了,对他又抓又挠,“父亲”始终站在门框里,她用尽了力气,试图把他推向门框外,但是推不动。
直到白天,她终于可以出门,她冲出家门,找到其他人,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到家中,满怀希望地问:
“你看见了吗?我房间的门,他出问题了,他坏掉了。”
那只是一扇普通的,黑色的门,不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早就死掉了。
而所有被她拉到家中的人,都呆滞地看着她,久久地沉默,然后勾起一个惊讶又温情的微笑,说道:
“啊!你爸爸回来了!恭喜!”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多么幸福的一幕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鼓掌,空洞的眼眶里充满着呆板的笑意,一同望着她,好像眼前上演着真实的一幕。
白枝颤抖着退了几步,脱力摔在地板上,无数破碎混乱的记忆挤压在她的脑中,让她难受地想要呕吐。
她感到身后那个高大沉默的黑色影子,始终在向她投来视线,恍惚间又听到那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要离开。”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有些分不清了。
也许是当她看见房间门长出五官的那个下午,当她在荒芜废弃的小区闻到皂荚花香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是假的了。
白枝死死握紧自己的头发,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疼痛的清醒时刻,她问自己。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
告诉她这个世界是假的,告诉她——
她身后,只是一扇普通的黑色的门。
短暂的疼痛终不敌意识的逐渐沉沦与混沌,白枝逐渐失去了力气,她依靠着墙角,抱着膝盖,沉沉睡去。
静默的房屋里,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白枝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树干前,痴痴地仰望着遮天蔽日的金色树冠。
一束束金色的丝条垂下,风吹过时,数不尽的花瓣向下飘落。
她看见了她的父亲,牵着她的手。
两人本应该一同向前走去,但她突然停住了脚,挣脱了父亲的手。
耳朵里传来了“吱吱”的响声——老鼠在啃咬着什么。
白枝迷茫地向父亲看去,然后猛地后退了几步。
她趴在地上,忍不住地干呕。
她看见一个腐烂的骨架,皮肉被啃烂了,堪堪挂在那张脸上。
——金色的树消失了。
……
房间角落里的老旧电视机,开始幽幽地发着光,半晌,模糊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角色意识投放成功……重塑尝试中…】
滋滋的电流声——伴随着第二行字出现:
【重塑成功,副本已生成,开始投放玩家。】
暖光的客厅灯光再次亮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木制的茶几,卡其色的沙发,墙角窝作一团的女孩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地睁开了眼,透露着迷茫的神色。
她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白枝低着头,厚厚的刘海投下影子,她的神色难以被辨清。
高大的房门盖住了她的身影。
白枝低声喃喃着:“……什么?我有些听不清。”
寂静的房间中,只有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白枝侧耳仔细听着,好像沉重的门里,真的能透出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里被埋下了一颗种子,一开始只是在吸食她的血肉,后来种子长出了根部,很细,很长,很多,穿过了她的肝脏,爬上了她的肋骨,蔓延至她的心脏。
她感到心慌。
一阵阵的心慌,肚子的种子长出了嘴巴,哭着对她说“好饿啊”“好饿啊”。
是种子在说话吗?她起初有些疑惑。
“你饿了吗?”白枝自顾自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她被困在了窄小的家中,那扇黑门堵住了家门通往外部的路口,她不信邪地想要透过窗观察,发现窗外变成了一片无机质的白。
时间好像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凝滞了下来。
但她腹中饿意仍在不断生长叫嚣着,腹中的“种子”没有得到滋养,就把枝条钻进了她的脏器里,贪婪地吸着她的血,啃咬她的肉。
钻心的痛楚让她不得不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不停流着冷汗,嘴唇也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身体承受不住时,她的大脑开启了保护机制,她晕了过去,然后又被痛醒,如此反复,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再次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肚子,那里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里面好像滋养出了什么生物,正在不断地拱着她的肚皮,拉扯出血丝。
“吱吱。”
——她听见了老鼠的叫声。
白枝难受地捂住了耳朵,想要屏蔽这道声音。
她讨厌起了自己的耳朵,憎恨它们让自己无时无刻听到那些肮脏的声响。
神奇的是——当她捂住耳朵的那一刻,所有声响,所有痛苦,通通都消失了。
她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四周洁白的房间,面前那扇高大的黑门仍然沉默地站立着。
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墙角的一个花瓶,里面盛放着一朵红色的花。
白枝呆呆地看着那朵花,眼底倒映出它鲜艳如血的花瓣。
直至一道声响的出现。
——是双脚轻轻接触地面的声音。
“啊……”白枝抬起了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白色房间中的陌生人,那人不停地向四周观望,似乎看不见自己,慌乱的视线,仅仅停留在角落,和自己身前的黑门上。
白枝走到了他的面前,手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
男人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坐标(3,e,SL),现在开始进行首次测试。”
白枝听见男人低声说道。
那人走到了房间的边缘,手触摸在白色空间的墙壁上,神色严肃,自言自语着:
“预设场景没有出现……实验样本明明已经投放了,难道出现异常了?”
男人皱着眉,又凑近向那扇黑门靠去,用手抵住了门。
“这就是……副本的锚点?”
他的神色纠结,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没有任何活性。”
白枝静静地站在男人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的陌生人。
他说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
白枝迈出步伐,向那人走去。
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吞了一口唾沫,压住了这股难言的饥饿感。
“你是谁?”白枝开口试探地问道。
见男人没有反应,白枝的声音变得颤抖,她伸出手,试图抓住男人的袖子。
“我被关在这里了,我出不去……求求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男人听不见她的声音,他又敲了敲那扇黑门的表面,见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坐标(3,e,SL),锚点缺少活性,加大刺激度。”
话音刚落,那股剧痛再次在白枝的腹中搅动起来,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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