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译白准备出门的时候,陈安远刚好到家。
两个人在楼梯间打了个照面,陈安远仰头刚好撞进江译白的眼睛里。
惊讶在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变至淡漠,那双平静的双眸里没什么攻击性的情绪流露,却让陈安远后颈发凉,浑身的皮都紧了。
江译白没说话。
于是陈安远主动问:“你要出门?”
“嗯。”江译白把他从上至下扫了一遍,“最近在兼职当打手?”
“……”
陈安远摸了摸嘴角的伤口,闷闷地否认:“没有。”
他语气有些委屈,江译白却恍若未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走路的,每次摔跤都摔到嘴。”
阴阳怪气他是有一手的。
上周陈安远脸上也有伤,那时他把江译白当傻子耍,说是摔的。
陈安远不敢接话,看他打扮得衣冠楚楚,心情还很好的样子,总不可能是出去加班。
今天是平安夜。
陈安远斗胆问,“哥,你去哪里玩?”
“警察局。”
“……”
陈安远攥紧了书包肩带,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最后还是江译白赶着出门,看着手表抛给他两个字:“解释。”
陈安远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徐静。”
江译白皱皱眉,想起一张白净的脸。
他记得这个名字,陈安远的后桌。
他也知道,十几岁的地痞流氓最喜欢挑这种看起来被欺负了也不会告老师告家长的学生下手。
“自己看着办吧。”江译白只好这么说。
总不能教育孩子袖手旁观。
但是这个“看着办”他故意咬得很重,意思是警告陈安远别盲目打架。
“合法手段那么多,你们又不理亏。”
“……嗯。”
江译白真的要出门了。
想到这,他问:“你今天没约?”
陈安远的同性缘还是挺好的,平时休息放假基本不在家。
“他们都没空。”要陪女朋友。
“哦。”
江译白说:“葛朝越回来了,今晚要在家里办派对。不过不是只有我们,还有他父母的朋友。你如果想去,我带你去。”
那就必不可免地会遇到葛思宁。
其实江译白并不避讳这件事,但他觉得没必要刻意介绍他们认识。
毕竟以葛思宁面冷心热的性格,倘若知道了陈安远是自己弟弟,肯定会在学校里或多或少地关照他。即便不这么做,也会为此而关注到这个人。
江译白可以接受葛思宁带着善意的怜悯,但是陈安远就不一定了。他很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也很讨厌被施舍。
再者,在江译白心里,葛思宁是比陈安远更需要照顾的对象。
所以如无必要,不认识也可以。
不过今天刚好有机会,认识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是陈安远直接拒绝了:“我不去。”
以为他是嫌人多不自在的江译白:“哦。那我走了,你锁好门。”
“嗯。”
“给你买了双鞋,放在玄关,你自己拆。”
“……我说过了我不要。”
“不穿就丢掉。”
“……”
看着江译白进电梯,陈安远才掏出钥匙回家。
他进门换鞋,目光还是忍不住盯着那个崭新的鞋盒看,最后以感激且愧疚的心情拆了。
-
葛思宁一进家门就挨了骂。
她汇报的时间和实际抵达的时间不符,把王远意担心坏了。
席面缠得他走不开,只好心急如焚地让刚到家的葛朝越骑小电驴去找,结果葛朝越还没回来,葛思宁就先到家了。
陈锐拍了拍葛思宁的肩膀:“叔叔急得都快报警了。现在天黑得早,人又乱,我们都生怕你出事。思宁,快跟叔叔道个歉吧。”
“……对不起。”
王远意没空理她。
然而对于向来温声细语的父亲来说,沉默也是一种鞭挞。
葛思宁放在外套里的手揪着布料。
陈锐打圆场:“好了,我打个电话叫你哥回来。估计他待会还得说你两句,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葛思宁在他的安慰下先背着书包上楼了。
下面乱得跟打仗一样,还特地请了餐厅里的厨师来做饭。
她刚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没看到葛天舒的车,这意味着离客人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葛思宁换好衣服下去,陈锐他们正在院子里踢足球。
几个大男生嘻嘻哈哈地吵个不停,都是葛思宁见过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她想见的人。
她偷偷问陈锐:“江译白不来吗?”
“他?”陈锐擦了擦汗,“他好像在路上了吧。”
“到哪里了?”
“这我不知道。”
葛思宁不敢问了,感觉这两句已经有点明显了。
陈锐坐在草坪上喝水,他把家里的狗给牵来了,萨摩耶这会儿正蹲在他旁边吐舌头。
葛思宁看看他,又看看狗,既是关心也是为了洗脱嫌疑:“哥,你出国以后你的狗怎么办?也要一起带去吗?”
陈锐要出国读研的事情人尽皆知,葛思宁也不例外。
萨摩耶听到这个问题,中气十足地汪了一声,意思是:是的,我要一起去。
陈锐果然说:“带啊,不然多孤单。”
“在国外生活会很孤单吗?”
“现在精神上已经很孤单了。”陈锐吓唬她,“大家都在实习、工作,只有我在读书,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见她一知半解,陈锐又说:“思宁你应该能和我感同身受吧?当初你哥离家出去上大学的时候,你不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没有他的生活吗。我现在也一样,要接受没有老朋友同行的新生活。”
葛思宁被戳中痛处,故意道:“那你不去不就好了?狗也不用坐飞机了。”
她一边吐槽一边偷摸他的狗。
陈锐笑出声来,“哪有说不去就不去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高中生解释未来,这个词语笔画简单却成分复杂,索性接下射过来的球,重新加入赛场。
踢了两个来回看到葛思宁还坐在那里无所事事,陈锐兜着球过来,道:“回头让你译白哥跟你解释解释。”灌鸡汤这种事还得江译白来,他和葛朝越说的话听起来像吵架。
但是葛思宁闻言皱了下眉,不明白这关江译白什么事。
但是陈锐已经把球踢走了。
看他们玩了一会儿,人来了。
葛天舒很挑剔,也很懂得利用人心。所以会根据节日的意义和客人的身份来决定邀请谁,邀请几位。
今晚嘉宾不多,胡家却势必会来,葛思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王远意出来迎接,瞄到旁边的她,还没抬手葛思宁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扮演起乖巧的女儿。
胡梦跟在她父母后面,一如既往地端庄温婉,明明是同龄,但她身上有种异常的成熟感。
见到葛思宁,她咧开唇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葛思宁面上不显,心里骂了句,假人,滚。
应付胡梦是葛思宁能想到的世界上最累的事情,没有之一。
因为她的恶意很微妙,计较了会显得人心胸狭隘,不计较又咽不下那口气。
他们的父母正在热情地寒暄。
胡梦的母亲不经意地夸了一句:“思宁越来越漂亮了,和葛总也越来越像了。”
焦点短暂地移到她身上,葛思宁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逐渐长开的五官融合了父母二人的优点,但是客人们出于私心,通常会说“你和你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之类的话。
毫无疑问葛天舒是美丽的,葛思宁也常常为自己长得像妈妈而窃喜。
但这不妨碍葛思宁还是觉得这样的话刺耳。
因为这似乎剥夺了王远意存在的意义,给人一种她爸爸是谁并不重要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内敛的冒犯。
胡梦见她笑容僵硬,捏捏她的手,语气有些羡慕地说:“上次见你就发现你又长高了,这次见又发现你变瘦了。思宁,如果你早点减肥,说不定你比我更适合跳舞。”
胡梦以特长生的身份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她父母也常常以此为荣,每到这时候葛天舒总会半真半假地说一句:“早知道我也送我女儿去学舞蹈了。”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葛天舒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在于葛思宁本身,她不够争气,也不够爱惜形象。
有钱人家的女儿很多时候不是一个立体的人,而是一种象征。从这个孩子身上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作风,而葛思宁毫无疑问被宠坏了。
所以客人们从前看她的眼神往往是轻蔑的,带有恶意的人甚至会以葛思宁为痛点去刺激葛天舒,像是终于在完美的女强人身上找到了脱落的结痂。
小时候葛思宁不懂这些,也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应付完客人葛天舒都会流露出罕见的疲惫,然后当着她的面和王远意制定新的教育方针——虽然往往都落实不到位。
现在她长大了,她学会从这些人的眼睛和微表情里读取他们真正的情绪了,所以葛思宁能搞清楚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不舒服——一部分源于他人,一部分源于不满的自我。
她没接招,只是用更大的力气回握胡梦的手。
胡梦被她捏得抽气,家长们看过来,葛思宁一脸无辜。
没找到任何痕迹,他们便当做幻听,以为是孩子的小打小闹。
胡梦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她难得吃瘪,居然是葛思宁带给她的。
院子外传来车响,是另一个家庭造访。王远意连忙把胡家人迎进去,室内自有佣人帮忙照料。他和葛天舒换了副面孔来迎接这对夫妻,态度显然诚恳许多。葛思宁便知道这两个人是好人,但是她依旧兴致寥寥。
这对小孩子来说确实是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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