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光低眉顺眼道:“我在房内改郎君丧服腰带的尺寸,方才没听到郎君唤我,就应得迟了些。”
“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慎行居的女婢了。”祁承梧轻嗤一声,没有多想。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下手?”他有些不耐烦地问。
今日席间,祖母提及了奏请立新世子的事,老头却说不急,还告诉了祖母敏娘有孕的事。
虽然还不知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但很明显,他的意思就是要等敏娘生下这胎后再做定夺。
他必然不可能让这胎儿平安落地。
座上人阴毒神色被灯烛照得一览无余,与他身后那副挥斥方遒的“修身正心”四字相映成一幅绝妙的荒唐画面。
殷流光这些日子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应付祁承梧,但忽然想到房中还有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晋王殿下需要她找药,立刻转了转眼珠,换了说辞。
她垂眸道:“这些日子,我已经摸清了厨房为敏娘煎药以及她身边女婢取药的时辰。”
她朱唇弯起,盈盈浅笑,像极了出谋划策的狠辣美人:“如今只需要一副堕胎药即可。”
祁承梧面色大喜:“这有什么难,明日我便命人去外边的铺子里开一剂。”
却听殷流光连忙制止:“不可,此事事发三郎君受益最大,难道侯爷不会第一个怀疑你,派人查你的行踪么?”
祁承梧一想她说的有道理,便道:“看来你有法子?”
殷流光立刻点点头,显出一副尽心竭力的狗腿模样:“不如来个借刀杀人?听闻世子妃母家出身医药世家,颇通医理,院中常备有各类药材。”
祁承梧想起自己往日里也吃过这位温柔娴雅的世子妃嫂嫂送来的药膳,点点头:“是又如何?”
“若是能借她的药材放入敏娘的吃食中,就算是来日被发现,旁人也只会以为是她失了夫君与世子妃尊位,嫉妒敏娘腹中骨肉未来有可能得到的本该属于她夫君的一切。”殷流光微笑着献策。
这招栽赃陷害甚是毒辣,甚至为被栽赃者准备好了动机。
祁承梧却不说话了,微微思量了片刻,才沉沉道:“就按你说的办。”
殷流光没有放过他一闪而逝的犹豫,难道他不想伤害世子妃……?
再想下去或许又会牵扯出什么深宅秘闻,她将这番思绪沉在心中,道:“事不宜迟,最好今晚就能拿到药。”
“三郎君可有法子派人潜入世子妃院中,从库房里偷几味药出来?”
这倒是不难,如今府内忙着治丧,到处防备皆松懈了不少,去库房拿个药并不算什么难事。
祁承梧思量片刻,当即道:“你将所需的药材写下来,我着人去拿。”
殷流光心中大喜,道:“我这就写。”
祁承梧做正事不行,但此等算计害人的事倒是办得极快极好,不多时,他的心腹便匆匆越墙而入,将一包药材奉上。
殷流光翻检这些药材,除了常规的附子、麝香等堕胎之物,她混进去的解毒止血的药也有,顿时心中安心。
“那我这便下去煎药了,明日起殡,府内开门迎宾客,人事杂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祁承梧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看着水红罗裙女子转身离去的身影,一股莫名升腾而起的喜悦提前摄住了他。
只要是顺利解决掉敏娘腹中孽障,明日祁承瑞下葬之后,何愁这偌大侯府不是他的?
届时娇婢美人,名望仕途,哪一样不是唾手可得?
况且就连太子殿下也应了,若是他能博得这世子之位,便亲自写折子,将他安排去京兆尹的位置。
这个位置升迁极快,日后他便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待他登基,自己自然是从龙之功。
祁承梧已经被自己脑内描绘出的幻象美景引得如痴如醉,对着殷流光那消失于庭阶下的窈窕身影便有些张狂地心猿意马起来。
要说太子殿下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不如他先收了此女,哄得她对自己尽心尽力,再将她送去太子府……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殷流光拿了药材回房,没敢多点蜡烛,怕窗户上映出商遗思的影子。
只掌了一盏如豆的灯,凭着这点如火团般朦胧的光靠近床榻,却瞧见榻上的人已然苍白着唇色晕了过去。
旧纸般泛黄的微光朦朦披在他身上,罩着他散落的满榻乌发与玄色衣袍,像是幅不名于世的蕴藉古画。
殷流光赶忙将灯烛放下,揉碎了止血的药材,用帕子浸了药汁为商遗思敷在伤口。
这一摸才知道,他的衣裳已经被血浸透了。
可他方才一直没有出声。
殷流光有些默然,明明已经位高权重,凭借满身功勋年纪轻轻就成了大盛第一异姓王,谁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道一声“晋王殿下”,可为何还要锦衣夜行,在晦暗阴影里独自忍受着这些苦楚?
如此坚强的心性,他到底所求的是什么?
她思量不明白,也不想知道,摇摇头坐在榻边,扶起他的半边身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
她将研磨成粉的地不容倒进杯中,就着如豆烛光,喂商遗思服下。
可他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殷流光没办法,想起以前在校场听教习兄长们的师傅说过,人的下颌骨很是脆弱,于是瞥了眼商遗思的脸,犹豫地握起拳头。
就在她准备要冲着商遗思的下巴狠狠来一拳的时候,他忽然微微睁开了眼。
冷淡虚弱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像是被气笑了。
“你就是这么给人喂药的?”
他从来不是在陌生环境会放下戒心的人,五年忍辱负重、五年枕戈待旦的生活,训练出他即便是在重伤昏迷的时候,也会对侵犯领地之人给予反击的本能反应。
但方才殷流光进来的时候,他却毫无反应。
也不能说是毫无反应,他在昏昏沉沉中知道有人进来,从脚步声便能判断出是她。
以她贪生怕死,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油滑性子,见了自己这幅模样,想必探了自己鼻息,确定他不会死在自己房间后,就不会再做什么多余的事。
所以他仍合着眼,懒得理她。
可他没想到,她竟然将自己扶了起来,又是敷药,又是喂水,竟处处周到。
商遗思还在因为殷流光难得的妥帖温柔而心下稍慰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她已经许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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