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砚训完清绵就打算去看看厉洵还活着吗,却被清海禀报称对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他想,走了也好,以免引火上身。
他翩翩然坐下,看桌上空空如也,不禁皱起眉头:“我蛋呢?”
清海咳嗽一声,“那位大人全吃光了,清宝正在重新给您煮呢。”
苏听砚:“……两碗都吃了?”
清海:“都吃了。”
苏听砚:“……没说谢谢?”
清海:“没说。”
好,好得很!
苏听砚狠狠掰着勺子,心想道:
下次就算死别人面前,狗才救你!
恩将仇报,还不讲礼貌!
而且那可是足足二十个蛋,厉洵,你跟鸡也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
诅咒你得胆固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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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听砚本打算亲自去那赵述言的家里拜访拜访,探探这尊大佛究竟什么情况。
可系统却告诉他:【该去走国子监剧情啦,玩家!】
苏听砚:“国子监?该不会又要去走燕澈那条线吧?”
系统:【对啊,人家六皇子抄了一天一夜的书呢,你难道不去看看?】
苏听砚晒然一笑,“他还真抄?有这么乖?”
系统:【六皇子应该是所有攻略对象里最听你话的了。】
苏听砚:“……”然而这种听话他并不是很想要啊。
无奈之下,苏听砚只得换了学士袍,乘马车前往国子监。
今日并非他授课之日,国子监内显得相对清静许多。
平常若是轮到他授课,那简直跟现代追星没什么区别。
玉京百姓心中早已将苏大学士授课的日子跟过年过节排了齐名,平日里只闻松风鸟鸣的庭院,一到他授课,那里里外外全能堵得水泄不通,拥挤程度堪比星期一早上八点的北上广一号线。
从青涩萌新到持重老生,堂前的阶墀下,廊柱间,乃至窗棂边,站着蹲着趴着,都是想来听他授课的学子。
此时松柏苍翠,舍间飘过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倒真有几分象牙塔的宁静致远之感。
苏听砚径自走向皇子们专用的书房,门口的内侍见是他,慌忙行礼。
“苏掌院……”
“六殿下可在里面?”苏听砚淡淡问。
“在是在,”内侍欲言又止,“只是殿下他心情似乎不大好,已经砸了三方砚台了。”
苏听砚挑眉,推门而入。
只见燕澈趴在书案上,身旁堆着小山般抄写好的《君鉴》,墨迹有新有旧,显然真是熬了一天一夜。
而他本人,发鬓微乱,眼圈雀青,平日里那股张扬肆意的劲儿蔫了不少,活像只被雨淋透的,湿湿的,巴巴的,小狗。
他听到推门声,头也不回便吼:“滚出去!不是说了,让人去把老师请来,再来见本殿下!”
苏听砚脚步未停,走至书案前,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张誊写的纸张瞧了瞧。
字迹倒是工整,可见最初是认真写的,但越到后面,笔锋越是凌厉潦草,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暴躁。
“老师这不是被请来了?”苏听砚声音如常清泠,如玉石相叩。
燕澈猛然抬头,看见来人,眼里的暴躁瞬间被漫天惊喜取代,但那惊喜很快又化成了更深的怨念及委屈。
“老师!”他那嗓子满是熬夜后的滞涩,“你不是说让我第二天抄好就来国子监等你的么?”
“我抄得昏天黑地,你却看都不来看一眼!”
苏听砚闻言一顿,“我原话不是说把抄完的书交来即可?何时说了我一定会来看?”
燕澈瘪了瘪嘴,像是想抱怨,却又硬生生忍住。
系统:【燕澈觉得玩家就连来检查作业的样子都好看得窒息,魅力值+500!】
苏听砚:“……” 孩子,你没救了。
“抄了多少了?”苏听砚移开目光,免得自己忍不住又想踹他。
“抄完了。”燕澈闷着声,“手都快断了。”
苏听砚倒是真挺意外,他本来以为这种皇孙贵胄,怎么可能真自己写,找人代劳都算听话的。
但没想到这小变态还真压着性子完成惩罚了。
他随手又翻了几页,字迹虽然后期潦草,但篇幅是足的,内容也无错漏,确实费了番苦功。
“嗯,”苏听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将纸张放回原处,“既已抄完,便回去歇着罢,顶着这副尊容,有损天家颜面。”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赞许,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也确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但对燕澈来说却不是,他堂堂六皇子殿下,金尊玉贵,嚣张跋扈,他情愿熬上一天一夜,就算不合眼,就算手腕酸痛,都要乖乖听老师的,一个字一个字自己亲手抄完。
所求的不过对方一句软话,甚至一个认可的眼神。
可对方却如此轻描淡写!
“你就只会这样!”燕澈突然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那熬红的眼里火光烧得又旺又亮,“训我,骂我,踹我的时候不留情面!我乖乖听话了,你却毫不在意!”
其实也不怪燕澈黏人,他生母柔妃一走,他就成了煌煌宫阙中最名不副实的皇子。
靖武帝子女众多,他排行第六,其母位份不高又早逝,母族更是远在南方毫无倚仗,很快便被遗忘在深宫一隅。
份例被克扣是常事,冬日炭火不足,夏日冰块短缺,伺候的宫人也多是些不得志的,心思活络者早寻了高枝。
在太子没去云州抚军之前,太子一派在宫中还处处针对于他,还是那时候刚进内阁的苏听砚几次三番替他解围,甚至不惜为了他得罪太子。
他记得那时候他曾问过苏听砚,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对方说,我们都是泥里的人,跟那些天生就在云里的人不同,你想往上爬,我也想往上爬,我为你铺良道,你便为我乘庇冠。
从那以后,他就选择了他,愿意帮他,也愿意教他。
他也很想成长得再快一些,想变得更聪明,更成熟,可对方走得太快,短短几年就将他遥遥甩在身后,他怕苏听砚不再帮自己,更怕对方不要自己。
苏听砚静静看着他发作,等他骂了个过瘾,才突然抬手将门外的清海招了进来,“去,买个几百节鞭炮回来放,再请个戏团来舞龙舞狮,最好回宫禀报一下陛下,说六皇子殿下完成了抄书,要举国同庆,锣鼓喧天,大赦天下,流水席摆上三天三夜最好!”
燕澈:“……”
说完,苏听砚还微微偏头,似笑非笑:“需不需要臣再为你写一篇《贺六皇子抄书赋》,镌碑立传,流传千古?”
他抱臂靠在桌旁,那长身玉立,雪胎梅骨,像沉海底望见的一轮月,又似跌悬崖脚下瞥见的岭上花。
燕澈看得痴了:“不,不必了老师……”
“我不过就是想你夸夸我而已……”
闻言,苏听砚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六殿下该不会忘了你是因何而抄的书罢?”
还夸夸?不怒踹对方几十脚都算他有师德了!
燕澈这下是彻底无话可说,怔怔望着对面的帝师,半晌,才弱弱地举起手,卖可怜道:“可是老师,我手抄得好疼。”
两千遍《君鉴》,仅他一个人,仅用了一天一夜,就完成了。
那平日里不曾受累的金手,此刻酸痛不已,当真微微打着颤。
苏听砚看得沉默一瞬,忽然对系统道:“兑换一瓶最便宜的药膏给我。”
系统:【最低档“劳损消炎膏”一瓶,消耗魅力值1点,已放入玩家袖袋。】
苏听砚握着袖中突然出现的粗糙小瓶。
1点……好像,又有点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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