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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修)

“陈大人,这万花楼,我们还搜吗?”

身为大理寺卿的陈柏啐了口,他刚睡下就被人喊起来,“搜啊,刺杀南朝皇子,不是小事。”

万花楼人声鼎沸,莲花台上,舞女正伴着江南传来的新曲子起舞。

“韩公子,你都好久没来看奴家了,是不是又被府里的小贱人们绊住了脚。”

“是啊,今日是花姐姐献舞,奴家一猜公子就会来。”

月遮靠在二楼天井旁的栏杆处,恰好听到熟悉的名字。

韩文栎左拥右抱,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落到不远处,女子皮肤莹白,眼含秋水,腰不盈一握。

她戴着幂篱,看不清脸,但他就是喜欢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万花楼里安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愤怒的叫骂。

“哟,大理寺好大的威风,查案都查到万花楼了,陈大人是替哪位姑娘来万花楼搜夫郎的吧。”

禁卫军?

月遮在大理寺的人里面看到了禁卫军的身影。

北朝共有三支大军,一是皇帝亲兵禁卫军,二是兵部尚书季幸掌管的季氏军,三是驻守边关的永安军。

韩文栎轻蔑地看向陈柏,骂道:“陈柏这混账东西。”

他再朝女子的位置看去,早就没了人影。

“公子要去哪里啊,别抛下奴家啊。”

“风公子说,刺客就躲在万花楼,一炷香的时间,必须把人抓到。”

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混乱、尖叫与辱骂交织。月遮混迹在舞女间,慢悠悠地上楼。

迎面走来位男子,月遮觉得眼熟,没忍住多看一眼。

面前的人影晃动,她扶着墙,从男子身边快步走过。

“姑娘等等。”

“你的东西掉了。”

“多谢公子。”掌心冰凉,她没看清男子给她塞了什么。

月遮正准备离开,却被人拽住手腕,她不解地回眸,然而男子的下一句话彻底让她闭上嘴。

“你是那名刺客吧。”

“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我看见了。”

看见了?不应该的。

“那还挺巧。”最后一字刚吐出口,腰间的匕首出现在男子的脖颈上,“公子的眼神真是不错。”

“箭上有毒,你中毒了。”

“嗯,我知道。”月遮没有一点慌张,手上用力,男子的脖颈出现一道细小红线。

男子看了她半晌,语气平静:“你不知道,箭上抹的是五川花。”

五川花,上弦月新出的剧毒,他研制的。

“每个房间都仔细地搜,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一楼已经搜完,陈柏登上楼梯。说实话,他来过万花楼,万花楼里楼层越高背景越大,他真怕搜到哪位世家公子。

“公子……公子要把我供出去吗?”

属于大理寺的声音愈发清晰,月遮眼泪掉落,长睫颤动,“我是身不由己的,公子可以救救我吗?”

男子还想说些什么,眼前一片黑暗,海棠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传来冰凉的感觉,温热的液体流入口腔。

“咳咳……”男子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将口舌间的液体,全部吞下。

“这也是毒,我没有伤害公子的意思,但我不想死,请公子帮帮我。”月遮收起匕首,擦拭着他脖颈间的血珠,“等我出了万花楼,就会给公子解药。”

“公子,你相信我,好不好。”

男子将她推开,耳角泛红,不知是咳得,还是被气得。

他磕磕巴巴:“你……你一个姑娘家。”

“我又没说不帮你。”

月遮想要起身,一阵眩晕,脑袋愈发沉重,她没站稳,又重新栽到男子的怀里。

怎么回事?

“五川花毒性极大,此时怕是已经蔓延开了。”

琅琊王府。

温序没有骨头般靠着软榻,露出肌肉紧实的肩膀。

他望着王府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早知就正大光明地来北朝了,本想偷偷摸摸找点乐子,结果行踪还是和公开的一样。”

“刺客是上弦月。”茶案上放着药箱,风止行正给温序包扎。

温序抬抬眉梢:“北朝皇帝想要我的命?”

“不是他,我猜是上弦月的宗主,大皇子江安津。”风止行将沾满血水的帕子扔进水盆。

“给你包扎完,我还要给自己处理伤口,原本这时辰我都入睡做上梦了。”

一个废物皇子,一个柔弱文臣,若是能在刺客袭击下全身而退,定会引人怀疑。

上弦月内部的间者分为分为六个等级,从高到低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瑶光。

温序穿好衣衫,懒洋洋地半趴在茶案,轻笑了声:“幸好今日来的刺客等级不高,要不然就难糊弄了。”

“你好生将养着,我出去一趟。”

“我回射的箭被躲过了,还是我第一次失手呢,北朝的间者有两下子。”

“唉,晚上要睡不着了。”

万花楼四楼。

“解药我方才在楼梯给了你。”男子无奈地坐在远处。

“胡说,你的解药……”月遮滞了片刻,想要回忆起什么,太阳穴猛地刺痛。

痛,真的好痛。

与此同时,门外,陈柏要敲门的手,一直没落下。

万花楼四楼,更是不同于三楼,这里与皇室密宗有着不浅的联系,少说也是个据点。

陈柏不禁猜测,刺客不能是上弦月的人吧。

想到这,他冷汗直冒,上弦月可是比大理寺还要恐怖十分的地方,难道是大殿下想让南朝皇子死?

而屋内的云公子,不仅是百年行医世家的公子,还是上弦月的管事人,陛下许了极大的特权。

陈柏长长地叹气,装装样子算了,反正在三楼被韩文栎臭骂一顿,房间也没搜。

他轻轻敲门:“云公子,你在里面吗?”

没等到回应,陈柏毅然下令:“看来云公子不在,我们走。”

可还没等陈柏的脚跨出去一步,云然打开房门,问道:“什么事?”

陈柏擦擦额头的汗,声线颤抖:“云公子,我们奉风公子的命令追查刺客,搜一下万花楼。”

“人不在我这。”

陈柏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打扰云公子了。”

正在陈柏要将门带上时,风止行向他们走来,手持一把翠玉骨扇,慢悠悠地敲着手心。

“诶?慢着。”

“云公子也在啊,陈大人怎么搜刺客还搜到了云公子这。”

云然抬眸看向来人,“哐当”一声,面前的门被关上,严丝合缝。

风止行收起笑容,剐了陈柏一眼:“怂货。”

令人腿抖的威压终于散去,陈柏心里苦。

风止行没料到云然会在这,他目光掠过紧闭的房门。

“走吧。”

房间里,月遮用力掐着手心,“对不住,给公子添麻烦了。”

“你好点了吗?”云然站到远处,浅声问道:“我给姑娘的药呢?”

“是这个吧。”月遮轻皱眉头,强撑着从腰间掏出药瓶。

几人刚刚在门外的谈话,她尽收耳底,知道面前的人是云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

“我好多了,这解药还是交给公子吧。”

云然盯着她的眸子,缓缓问道:“姑娘认识我?”

有云然在,搜查自然没结果。

风止行拜别陈柏之后,悠闲地朝琅琊王府走去。

走到一处小巷子,他停下脚步:“跟了许久,我都累了,你说是吧,月公子。”

微风吹起衣角,气氛有些安静。

风止行率先出声:“何事劳驾公子深夜前来。”

“桃源城的是你吧。”月淮洲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是回府当日月长锋给他的。

“不是我哦。”风止行摇头,桃源城的本就不是他,是温序。

他问的方式不对。

“如果陛下知道,礼部尚书独子是南朝的间者,这事情怕是不小吧。”

“哦?公子是在威胁我?”

“就凭你,也能威胁我?”

风止行嘴角漾起弧度,饶有兴趣说道:“月长锋应该不知道你和月遮狸猫换太子吧。”

他眯着眼睛,接上一句:“又或者,陛下知道,月长锋的女儿是叛宗的人,会不会震怒呢。”

月淮洲没有表情,深深地看了风止行一眼。

狭窄的巷子里,杀意如藤蔓般从墙角攀上,渐渐将两人包裹,密不透风。

“公子放心,我嘴很严的。”风止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二人对视,月淮洲敛了气息,“你最好闭上嘴。”

“善意提醒公子,月遮姑娘好像中了毒,如今被上弦月的云然抓住,关在房间里。”

风止行见他准备离开,突然开口,语气耐人寻味。

房间里,月遮和云然无声对峙,月遮心里诧异,云然的洞察力真是厉害。

月遮垂着眼:“我怎会与公子相识,我连公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不是上弦月的人,谁派你来的。”云然一步步向她走近,站在床前,语气不复温柔。

虽未看到她的真容,但可以确定,他从未在上弦月见过她。

“公子何必追问到底。”

月遮抬眸,撞入他的眼中,她捡起扔在床边的匕首,以破空之势刺去。

云然钳住她的手腕,匕首悬在半空,他语气平淡:“你打不过我的,不如早些坦白。”

打不过?他真自信。

月遮左手一松,匕首掉落,右手瞬间接住,刺向他的胸口。

见被人躲开,月遮轻笑:“公子是不是忘记,我给你也下了毒,算着应该到时间了。”

听到这话,心脏突然紧缩,紧接着,一掌拍向自己。

“你……”云然踉跄,用手掌拄着桌子,不让自己昏倒。

不对,毒他已经解了。

“我没说只下了一种毒啊,”月遮扬起匕首,“匕首上也有毒,公子大意了呢。”

月遮缓缓抬起云然的下巴,指尖压在他的唇肉上。

“嘘。”

“不许喊人哦。”

她留意到云然眼底的冷漠与难以置信,亲昵地替他拢着耳边的碎发,将药瓶塞入他的衣领。

“谢谢公子的五川花解药。”

“作为报答,我留公子一条命。”她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掂了掂。

“咔嚓”的清脆声响起,韩文栎停下脚步,好奇地向四楼为数不多的上等房望去。

见到有人从房间走出来,他惊喜地喊道:“美人?”

“公子要去哪,可否带奴家同行?”月遮扬唇一笑,双眼定定地看向韩文栎。

韩文栎搓搓手,喜出望外,“好啊好啊。”

他心存别的心思,带着月遮左拐右拐走到万花楼的后院。

“姑娘,你看我这记性不好,竟然领错了路。”

许久没等到回应,韩文栎疑惑转身,没有人。

“美人?你去哪里了?”正在韩文栎四处寻找的时候,后脑一痛,随之没了意识。

月淮洲走过来,冷眼看着像死猪般躺在地上的韩文栎,嫌弃地把砖头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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