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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百草枯骨案(一)

端午节一过,衙门又恢复了往日难得的平静。

大案子没有,日常就是左邻右舍为点鸡毛蒜皮的事争个没完。

秦素支着脑袋,坐在堂外的台阶上,耳边却不得清净。

院子里,两位街坊吵得唾沫横飞,一场争执从一只鸡竟扯到了几棵白菜上。

“秦丫头,你给评评理!”王婶一手叉腰,一手直指旁边的李叔,“他家那只猫把我家鸡吓得飞进他家菜园子,好嘛!白菜一啄就出事了,你说这到底怨谁?要怨也该怪他家的畜生没管好!”

李叔的胡子气得一颤一颤,“你家鸡啄光了我种了大半年的菜,到底谁没管好?!毁了我的收成,这笔账舍不得赔也就罢了,还要倒打一耙?”

“赔钱?那也是你家猫先惹的祸!没有你家猫吓唬,我家的鸡能跑到你院子去吗?”

“我家的猫?难不成我家的猫替你家鸡指路了?鸡没长腿吗,去哪不是它自己决定的?!”

“……”

秦素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鸡一猫,搅得衙门里比案发现场还热闹,真真是难得一见。

虽说这清闲日子得来不易,可成天跟这些鸡毛蒜皮打交道,实在也让人头疼。

秦素抬头扫了两人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开口,“王婶,这么说吧,鸡是您家的没错,飞进了人家菜园子,确实啄坏了白菜,于情于理,这些菜钱你赔了也说得过去。”

王婶听着脸一拉,还没来得及出口,秦素抬手按下,“但李叔,您家猫也的确是惹事端的头一个。我看这样,王婶赔一半菜钱,这差不多算是两清,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可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没意思。”

轻衫倚在门框边,听得直想发笑,眼见场面消停些,他刚张口准备附和几句,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秦头儿!衫哥!”丘山步子极快,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院子里原本热闹的争吵滞住了,王婶和李叔双双转头,一脸错愕地盯着丘山。

丘山停步时才注意到还有街坊在,清了嗓子,欲言又止地看向秦素和轻衫。

“别愣着,说吧,什么事?”秦素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灰。

丘山喘了两口气,压低声音凑近,“昨儿傍晚,义庄拖进来一具流民尸首,今早……变样了。老更夫去看,被吓得腿都软了,直嚷邪门,说是闹鬼似的。”

轻衫眉头一蹙,“怎么个变样了?”

丘山道,“我也不清楚,义庄的伙计慌里慌张地跑来报案,说老更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只让派人赶紧过去看看。”

一只鸡和一只猫的故事瞬间不重要了。

秦素活动了下手指,率先开口,“知道了,你先去备马。”

随即转向两位还愣着的街坊,“王婶,李叔,就按我刚才说的办,可有异议?要是有,那只能让刘师爷帮忙处理了,现在衙门有急事办,耽误了可不好啊。”

两人哪还顾得上吵架,看丘山样子也知道事儿不小,忙连连摆手,“没……没异议,就听你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忙去了。”秦素说完,抓起一旁的佩刀,和轻衫一道出了衙门。

-

城郊的义庄建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界,四周是杂乱的荒草和零星的孤坟,说穿了不过是个大号停尸房,寻常日子里连半个鬼影都见不着。

秦素和轻衫策马赶到义庄时,也是半个时辰后了。

刚一下马还未走近,一股奇特的味道就顺着风飘了过来。

秦素皱着眉捂住口鼻,紧接着吐槽,“好家伙,这……这能算是人闻的东西?”

轻衫也有点不舒服,捏着鼻子不说话,表情不算太好。

义庄的门槛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更夫瘫坐在地,手脚颤得厉害,嘴里不停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

见有人过来,他一激灵,瞪圆了眼慌慌张张想站起身,却两腿发软,险些一屁股跌回地上,幸好轻衫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官爷!官爷您可来了!老汉这把老骨头差点就丧在这义庄里了,真见着鬼了,那模样吓死人啊!”

轻衫稳稳托着他,“老人家别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老更夫的手不听使唤地抖着,颤巍巍指向义庄门内,“昨儿傍晚……送来的那乞丐尸,就放在最里头那张床板上。我……我今早进去扫地,一瞧——哎呦我的亲娘!那张脸红透了跟涂了胭脂似的!可身子、那身子像泼了墨,浑身的肉都烂得滴黄水了!见了那东西别说扫地,半步我都迈不进去了!”

秦素一听,眉头锁紧。

“老人家,您在外面缓缓,我们先进去看看。”轻衫安慰了一句,率先迈步而入。

秦素跟在轻衫身后,一踏入那昏暗的房内,那股怪异味道比先前更重了。

屋内靠角停着一张粗制木板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覆着一张皱巴巴的破旧草席。

轻衫走上前,伸手将草席掀开,尸体的模样瞬间暴露在二人眼前。

秦素往前迈了一步,却因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和难以言喻的气味,一下子捂住嘴,生理性干呕一声。

心里已经不停骂娘了。

饶是上辈子看了无数恐怖片和惊悚片,但冷不丁把那种场景搬到眼前,秦素一时半会儿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躺在板上的,是一具男性尸体,看衣着,是沿街乞讨的流民无疑。

可偏偏那张脸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双颊红润,唇色鲜艳,皮肤光滑得不似人间烟火,看起来比活人还多几分精神气儿。

若非闭着眼没了气儿,倒有几分像个熟睡的壮年男子。

再往下看,便愈发说不出口了。

脖子以下的皮肤墨黑腐烂,像急速腐败后的尸体,干瘪瘪地皱成一团,满身还有大小不一的水泡,有些已经破裂了,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腐肉。几处严重的地方骨头清晰可见,还黏着让人作呕的残碎肉丝。

一张活人的脸,和一具仿佛被硫酸烧过的躯体。

老更夫耐不住进屋看了一眼,才瞄了个影子便捂着胸口倒退,叫了一声“妈诶”,“昨天送来的时候好好的,就是个饿死的,谁能想到睡一夜就成了这副鬼样子!这、这不是妖邪是什么啊!”

秦素压住胃里的不适,闭了闭眼上前查看。

“这也太……”轻衫忍不住后退一步,下意识搓了搓手臂,“怪吓人的,哪里有尸体这么个烂法?真……真撞上邪物了?”

秦素斜了他一眼,“亏你能想到那上头去,难不成世上真鬼神作祟了?”

她从袖中取出帕子掩住鼻口,这才靠近尸体。

除去表面状态,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涌了上来,类似福尔马林夹杂着热带水果的腥甜,酸涩得直冲鼻腔。

秦素盯了尸体片刻,转头问老更夫,“老人家,昨日您收尸时,他全身可还是正常的?也没有红黑分明的状况?”

“哎呀,那哪敢不准啊!”老更夫一拍大腿,急忙答道,“昨儿是西边那俩更夫发现的,就倒在土地庵门口,一点伤也没有,摸着凉透了。我那时还仔细看过,脸灰白得难看,颧骨凸得像个骷髅精,整个人瘦得跟柴火似的。哪晓得这一夜就成了怪模样!”

“昨晚,义庄有外人进来过吗?”秦素继续追问。

老更夫一脸坚决,“没有,没有!我睡得再沉,养的那条大黑狗看家护院可从不含糊,昨晚它连哼一声都没有,一定没人进来过!”

秦素又垂目看向床上尸体。

她俯下身,随手拾了根干净的稻草,小心拨开死者衣服,触碰尸体表面发黑的皮肤。那触觉非肉非皮,劲得像树皮,轻戳一下竟往下掉细碎的皮屑。

轻衫见状,小声嘀咕道,“听说南疆有种蛊术,能折磨人到生不如死,死了也不得安宁,不会是……”

秦素原想怼一句“别扯那没科学依据的糊话”,但她如今还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

视线又落回尸体,话哽住了。

可能也是头回见这种场面,向来镇定的轻衫,也难免扯出些不靠谱的揣测。

蛊术?

现代倒也流传些说法,但秦素没信过。

这场景虽猎奇,倒不至于那么玄乎,说到底肯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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