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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无根水境(2)

无根水境,海市。

此境虽终年悬浮在万古溟海上方的浓雾中,却与海底是完全相同的布置,成群的虾蟹从眼前游过,漾起轻微的水波,浓密海藻随之拂动,小桥、连廊与宫殿房舍都点缀了璀璨贝类,放眼望去,一片波光粼粼。

只不过此境悬在半空,不比深海般漆黑。因着今日骄阳的映照,整个水境的光线愈发明亮、透澈,人处在境内,宛如进入了一只澄蓝的琉璃灯。

街道两旁俱是商铺摊位,货品琳琅满目,光华璀璨。海族幻化成人类的模样,站在货架旁,以蹩脚古怪的音调,向往来弟子们介绍着摊位上的各类物品。

都是只有溟海深处才能见到的珍宝。

赵雨霁早来过许多次,没多大逛街的兴致,便压低声音问:“你跟裴真到底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没怎么,”云拂晓神情自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们本来就不太熟,有什么好说的?”

“行,”赵雨霁听出来了,她是真的不想说,“我还奇怪呢,裴师弟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话音落,云拂晓侧脸,下意识就想问,又止住了。

裴真本来就成天板着个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竟还能看出来脸色如何?

“他非要跟我比试,但我不想,于是他就有点不高兴。”

云拂晓顿住步伐,目光被道旁一株巨大的红珊瑚吸引,同时口中说道:“为了不让他生气,我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他比试一回。就在静澜岛北边的花林里。”

“我说那边怎么有剑痕,是你们在那动手了啊。”赵雨霁恍然,又微微诧异,“晓晓,说实话,我还从没见你对谁这么在乎过。”

他心直口快,声一落地,云拂晓蓦地扭头,当即就要炸:“谁在乎他了?!”

赵雨霁有些懵:“明明刚才还说因为不想惹他生气,才跟他比试的。”

云拂晓一噎,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个理由,气哼哼道:“我那是不想让剑阁和溟海因此结怨。”

赵雨霁大奇:“哟,你还有这样的格局?”

云拂晓大怒:“我怎么没有!赵雨霁,你少瞧不起人了!”

赵雨霁被骂,却展眉笑开,像是故意在逗她发火。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欣慰道:这个小师妹,终于不再装老实了。

赵雨霁不希望云拂晓瞒着他任何事。因此,当他在确定云拂晓的修为境界有蹊跷时,刹那间涌上心头的并非愤怒,而是失落。

想骗他就骗吧,反正他本来就不擅长猜测女孩子的心思。

但她到底守着什么秘密?竟连他这个大师兄也不能知道。

赵雨霁在她即将发怒的边缘迅速安抚她“好了好了”,并试图将话题带回正轨:“所以,他不高兴,是因为你将第一道战帖下给了牧仪?”

“是吧,”云拂晓也觉得这事莫名其妙,“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连我的战帖下给谁,也要管!”

赵雨霁没应声,又陪着她买了两支珍珠簪,才直言:“牧仪的事情,我隐约能猜出来怎么回事。晓晓,若你真的与他有仇,就在比试的时候狠狠揍他。”

他竟是完全信任云拂晓有这个实力。

云拂晓将珍珠簪收好,仰脸道:“师兄不会阻拦我么?”

赵雨霁神色认真:“他若是想伤害你,揍他也是轻的。”

云拂晓与他对视良久,心中了然,垂眸轻笑道:“我知道师兄在这件事里很为难。放心吧,我自己能解决的。”

赵雨霁抬手,替她把碎发挽至耳后:“行,有什么要师兄做的,你就直说……”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水廊方向忽然传来骚乱之声,水波剧烈翻涌,天旋地转之际,夹杂着愤怒的斥骂与拳脚闷声,似乎有弟子动起手来。

赵雨霁眉头一皱,身为督查卫一把手的责任感爆发,纵使没穿督查卫的黑袍,也下意识就纵身往那边奔去。

云拂晓亦快步追上。

拨开围观的弟子们,抵达嘈杂的源头,果然是几名少年扭打至一处。

占据上风的那少年,身穿乌墨长袍,腰间配剑,一张脸生得清秀润美,竟有几分女儿之态。然而他神情冷厉,脸带杀意,出手极为狠辣,不过片刻,便将其他几人都打得遍地哀嚎。

在围观弟子们的议论与指点中,这少年半点不受影响,反手一抹唇角血迹,轻哼起身,眼中犹带轻鄙,顺便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冷声道:“这就是管不住嘴的下场。”

话音落下,周遭又是一阵窃窃的议论声。

而在这少年抬眼的瞬间,云拂晓也认出了他。

乌门世家的少爷,乌玉玦。

他性格不是挺乖的么?

这是跟谁起冲突了,把人揍成这样?

不等解答疑问,赵雨霁那边动作极快,早已领着几名督查卫的成员收拾场面,顺手也将揍人最狠的乌玉玦给一并带走。

该说不说,这就是督查卫在溟海处理事务多年练出来的熟稔。

乌玉玦的衣袍在打斗中扯乱,一副落拓模样,却轻抬下巴,唇边冷笑,脸色极为不驯。

然而云拂晓注意到,被黑袍督查卫带走的时候,他转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脸上现出稍纵即逝的委屈之意。

云拂晓心念电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果见一名红裙女子,抱臂立在白玉廊柱边,始终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在旁观战。

恰好此时,对方也抬眸望来。

墨发红唇,银饰璀璨。

是乌久泉。

视线里有澄澈的水泡缓缓漂浮,两人隔着人群和多年的时光,遥遥相望。

对视良久,似有万千思绪。

乌久泉先笑了,红唇轻勾,无声唤她:“小妖主。”

-

云拂晓小时候在南境待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闯进一处禁地,在那里遇到了同来历练的乌门世家长女,乌久泉。

两人性格相投,一见如故,很快成为好友。

直到后来,乌久泉不能再耽搁,必须回世家复命,两人才短暂分别,并约定半月后再相见。

但世事无常,云拂晓从禁地出来的第七天,遭到妖山部将追杀,死在南境。

两个小女孩之间的约定,就在她那次不为人知的“死亡”中作废。

乌久泉还记得那个约定,语气不善:“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当初说好的见面,你连个人影都没出现,只有我在那儿傻等好几天,都等不到你来。”

云拂晓无意和她说太多,抿唇笑笑:“我没忘,只是妖山的事牵扯太复杂,我怕连累你,才不和你见面的。”

乌久泉轻挑眉,眯眼审视她很久,才在她乌润无辜的眼神中,勉为其难地点头:“行,信你了。”

当初相处得那么好,乌久泉的怒气在多年的岁月流逝中早就散了,此时质问,无非就是等她一个解释而已。

只要云拂晓解释了,乌久泉就会信。

云拂晓自觉有愧,但她也无意说得太详细,便自掏腰包请她吃了碗冰酥酪。

两个女孩子捧着小碗,边逛边吃边聊。

“那些人自己管不住嘴,就别怪乌玉玦动手揍人。”

风波散去,长长的海市商街恢复热闹喧嚷。

乌久泉身姿高挑,脸容冷艳,往人群中一站,甚是惹眼。

她说起方才那场闹剧的缘由:“我和乌玉玦并非一母同胞,这个你还记得吧,晓晓?”

云拂晓点头:“记得。”

南境乌门世家的家主,名为乌行空。

他的发妻周静息,出身高贵,据说曾是南境某地的一位郡主。

成婚不久,周静息便生下了世家长女乌久泉。

后来两人和离,周静息不知所踪。

乌行空颓丧失意之际,对世家事务撒手不管,日夜流连烟花之地,甚至与某青楼的头牌娘子纠缠不清。

更荒唐的是,他竟不顾族人阻拦,硬是将这位娘子娶进了家门。

两人的婚仪在无人认可的情况下举办。

成婚一年后,乌玉玦出生。

没有任何意外,他因生母的“低贱”出身,自小便受尽嘲讽。

“乌玉玦小的时候,就遭到过不少人笑话。那些小孩也是不懂事的,只听家中长辈嚼舌根,有话学话,到处骂乌玉玦是娼妓之子。”

乌久泉搅弄着碗里的灵果碎粒,语气随意:“我没出手管。后来是乌玉玦主动提出要跟我学剑,自己动手把他们打怕了。那些人才不敢再乱嚼舌根。”

云拂晓明白了:“方才那些也是……”

“是,”乌久泉颔首,“所以让他自己解决就是。他又不是小孩了,知道该怎么办。”

云拂晓“嗯”了声。

如此说来,那些弟子们挨打还真不冤。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乌家姐弟两人的关系竟还是这么不冷不热。

乌久泉轻笑:“说说你吧,你不是妖山的小妖主么?怎么忽然来了溟海仙门?”

云拂晓没说太细:“妖山四分五裂,我流落南境的时候,被师尊捡到了。”

“这样啊,”乌久泉是个聪明人,听出来内中有诸多隐情,便也不问,话锋一转,“我还听说你在这次试炼夺得魁首,把剑阁裴真都压下去了?”

“那当然。”提到这茬,云拂晓难免生出点骄傲。

乌久泉讶异道:“能把他压下去。晓晓,若你生在南境,也必定是佼佼者了。”

不比北境的安宁祥和,南境向来情势复杂,纷争不断,简直是个天然的练蛊地,千万年来养出过不少修为通天彻地的怪物。

云拂晓轻笑:“打败裴真,也没有很难。”

她上辈子赢过太多次了。

乌久泉轻挑眉:“只有你说这句话,我才认同。但凡换别人说,我必定会嘲笑他一辈子。”

云拂晓没理这茬,不经意问:“不过,裴真在南境的行事作风,真如传言所说吗?”

她上辈子认识裴真的时候已经入魔,因此对裴真在南境剑阁的种种经历,半点不知。

“是啊,那些传言不也是他自己动手打出来的么?反正在南境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乌久泉回忆道,“当初乌行空想送乌玉玦去剑阁,结果却传来无旸剑尊已经收裴真为徒的消息。乌行空恼羞成怒,还派族里的精英子弟去暗杀裴真呢。”

乌久泉虽和乌行空是亲生父女,言语之间却半点没有对父亲的尊敬之意,心情好了叫“乌行空”,心情不好直接喊“臭老头。”

乌久泉曾经说过,就是因为乌行空和她阿娘和离,又娶别的女子为妻。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二娘”,她心里膈应,久而久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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