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有个旧例,每年总要安排一日,让宫里头的太监宫女们,和宫外的家人见上一面。
这日,是绝大部分太监宫女一年中最幸福的日子了,他们早早起床洗漱,穿上最崭新的宫服,有序地在雁塔门那处候着。
雁塔门往里走,是间宽敞的值房,里头早用屏风隔出了好些个小小的隔间,供宫人和他们的亲人短时间的团聚,按照规定和亲人说话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
姚砚云马冬梅巧慧和啊芳,四人早早就来到了这边。
巧慧和啊芳的亲人都在京师近郊的村里,所以每年都会来看望她们,而巧慧的姑姑远在千里之外,自她进宫那天起,就从未踏进来过这宫墙一次,姚砚云就不用说了,她是来看热闹的。
很快随着掌事太监的一声令下,宫里排着长队的人群,和宫外排着长队拿着大包小包的人,在一群太监的安排下开始陆续进入值房。
团聚完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宫人们,有些哭有些笑,但不变的是,几乎每人手中,都提着好几大包东西出来,那是他们的亲人给他们带的特产。
姚砚云和马冬梅在一角落处,等着巧慧和啊芳。
姚砚云问,“冬梅,你姑姑今年怎么没来看你。”
“她。”,马冬梅迟疑了一下,“她没来过。”
“是因为太远了吧。”,姚砚云记得马冬梅和她说过,她是苏州人,“毕竟山长水远的,的确是不方便。”
马冬梅摇了摇头,“就算很近,她也不会来的。”
“当初她之所以把我送进宫,是因为觉得我是个累赘。”,马冬梅脸上浮过一丝悲色,“她才不待见我。”
姚砚云十分惊讶,“意思是,你们快二十年没见过面了。”
马冬梅道,“是啊,马上就要到出宫的年纪了,也不知道那个家还让不让我回。”
马冬梅的父母早亡,她的姑姑照顾了她几年,期间非打即骂,后面实在觉得她太碍事,就托人把她送进了宫。
“冬梅,要是不能回,你以后就和我一起吧。”,姚砚云拉着她的手,“怎么样,我们两个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马冬梅笑了,“好!那我跟着你。”
雁塔门东侧的飞檐下,张景和半倚在朱漆大柱旁。
绯红色的宫袍一角垂落,恰好遮住靴底沾着的些许尘土,那是他从司礼监一路走到城楼时沾上的,他微微俯身,目光越过楼下攒动的人影,最终落在一张张或喜或忧、或愁或怨的脸上,那些属于宫人的细碎情绪,像檐角垂落的蛛丝,在他眼底轻轻颤动。
每年到了这一日,他总会登上城楼,静静待上半日。
目光始终落在楼下那些人的脸上,大多是揣着满心欢喜进去,出来时却红了眼眶,或是一步三回头地恋恋不舍。
看他们手里攥着的布囊,鼓囊囊的,又或是瘪塌塌的,他总会忍不住揣度,里头究竟盛着些什么?是家里烙的热饼,还是缝补好的旧衣,又或是几句写在纸上、没敢说出口的叮咛。
人群里突然传来孩童的笑闹,两个穿的很破烂的约六七岁的幼童,正一人一边抱着一宫女的双腿,一旁站着的母亲叮嘱那宫女,“娘很记挂你,你两个弟弟也记挂着你,天要慢慢变冷了,你要多穿点,多吃点。”
张景和望着那些被家人围住的身影,喉间轻轻动了动,又将目光移向远处的宫墙。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侧着腰双手扶着城墙上,忽然,他就对上了楼下的一双眼睛,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扬着双手,热热闹闹地朝他打起了招呼。
“真是倒霉!”,张景和低声说了一句。
他心里一下子就来了气,怎么在哪里都能看到她?
“冬梅,你看,张公公也来了。”,姚砚云指了指。
见张景和望向了自己,她连忙将双手在胸前交握,又用力挥了挥,脸上堆着十足的热络。
热情点总是没错的。
之后巧慧和啊芳都提了好几袋的布囊回来了,四人一起回到了宫房。巧慧和啊芳的亲人带来的都是一些吃的东西,酱菜、腐乳,红糖、枣糕之类的一些东西。
她们给姚砚云和马冬梅分了一些。
四人吃着枣糕聊着天。
“我家里人给我说了亲。”,啊芳羞涩着道,“是我的远房表哥。”
马冬梅好奇地问,“你表哥长的俊不。”
“孩童时期见过几次,那时候他白白胖胖的。”,啊芳笑了笑,“好多年没见了。”
马冬梅又问,“那万一他长的不俊,咋办。”
啊芳道,“那也得嫁啊,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姚砚云心想着,眼看就要到出宫的日子,巧慧和啊芳都有了着落,她和马冬梅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也是辛酸......这老天还真是专挑命苦人啊。
见姚砚云发呆,啊芳推了她一下,“你想啥呢。”
马冬梅捂着嘴笑,“在想蓝太医吧。”
“啊!”,在场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发出疑问。
姚砚云瞪了她一眼,“冬梅你别瞎说啊。”
“我没瞎说。”,马冬梅往啊芳耳边凑,“人家蓝太医可贴心了,又是送药又是送吃的。”
姚砚云白了她一眼。
巧慧问,“是那天我们在挑药材时,和冯公公说话的那个人吗?”
马冬梅点了点头。
巧慧道,“砚云,蓝太医是太医院院判的独子,你要是和他能结的了因缘,也是不错的。”
姚砚云笑了笑,“我和他还没这一步呢。”
紧接着几人的话题就绕到了蓝砚舟身上,姚砚云先前瞧着啊芳和巧慧这两人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原以为她们只会说些家长里短的体己话。没承想一扯开话头,宫里那些针头线脑的琐碎事,她们竟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听得姚砚云一愣一愣的。
姚砚云问,“有九个姐姐?”
啊芳道,“蓝院判在四十岁的高龄才有了蓝太医,在这之前可是有九个姐姐的。”
“啊,生了九个啊。”,姚砚云虽知古代没有避/.孕技术,但听到生了九个,还是不免惊讶。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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