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像是眨了一下眼的时间。
呼吸吐出半截就已经凝滞,脖颈上迟缓地传来痛感。
西里斯摸上脖颈,手心沾上新流的血。
刚刚位于他前方的半透明魂体被整齐地居中划开,像气流破开雾气。
利利提亚在他身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咦?”
西里斯回过头,看见一眨眼前还站在自己前方的利利提亚出现在了他身后数米处。
不是凭借法术的空间移动,而是通过纯粹的物理动作实现。
之前远观过利利提亚在广场上和使节团的那场争执,西里斯对他的速度有所预想,但近距离的实际对战中仍然无法反应,单凭视力去捕捉他的行动都困难。
利利提亚怀疑地掂了掂手里的镰刀,扫了一眼刀刃:“有砍中的触感,我应该切到了才对。不像是法术啊。”
确实砍到了。西里斯想。
但因为那种速度,伤口反倒没有立刻崩开。
而他的自愈速度太快,这样整齐的伤口甚至便于它立即复原。
利利提亚没有纠结于这点怪异,立刻提刀进行下一次攻击。
这次利利提亚放慢了速度。
西里斯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但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跟上法术。
镰刀的刀刃只切开他半个脖颈,途中刀刃翻转,勾连出血肉,鲜血喷溅出半米。
西里斯感到颈间剧痛,视野一黑。
但利利提亚停住了动作,发出了惊异的吸气声。
所有人看见他身上能致死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都是震惊的表情。
每一次濒死的痛感都如此鲜明,不因为无数次的重复而折损半分。
每每他恢复过视野时就能看到那些人的表情,恐惧如望着一个不该存在于此处的怪物。
利利提亚皱着眉望他,握着刀的手却放松了,刀柄向地面一顿。
喉咙被切开,西里斯多花了两秒恢复声音,再过三秒,脖颈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已经复原如初,看不到一点伤痕。
他开口时声音微微发哑:“怎么?”
“我还以为我们的情况差不太多。”利利提亚的表情里带上一丝不快,“但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抬起镰刀晃了晃:“能够杀死鬼的武器有很多讲究,像是‘沾到活人的血就会失效’。
“身上出现伤口之后,我会被它们判定为鬼,我的血不会影响武器的性能。
“但是,刚才——刀沾到你的血之后,就不再能碰到你身边的魂体。也就是说,它碰到你的血之后失去了效用。
“能杀死鬼的武器判定你是‘人’。”
利利提亚盯着他,偏过头:“我以为你和这些鬼魂是‘共生’的。如果你们是一体,受到攻击的时候,它们必然产生反应。但刚刚它们没有护着你。真奇怪。”
“你要在这里写论文想出个明白?”西里斯嘲讽道。
“是啊,是啊,这可真难办——这样的伤口愈合速度,武器还一上来就报废了,真难办!”
利利提亚的声音却逐渐变得轻快热烈,“你肯定是无吟唱型的魔法师,那么切掉舌头也不能阻止你施法,砍断手臂会有效吧?不然先给你脑袋搬个家再谈?哪边才是核心,会从哪里开始再生?”
西里斯回答得干脆利落:“心脏。”
“嗯?”
“瞄准心脏。其他部分都可以迅速再生,只有心脏彻底停跳才能致死。头部分离对你反而不利,信不信由你。”
利利提亚眨了下眼睛:“原来你是真的想死啊。”
“怪不得,我还想刚才那个速度,无吟唱法术是可能跟上的。你不打算还手吗?”利利提亚抵着唇,似乎有点为难,“我虽然不挑对手,但攻击固定靶太没劲……”
红线猛地划破空气,利利提亚反射性地向侧边倾身,险险避过要刺穿脖颈的攻击,目光亮起来:“这样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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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的形势不对劲,大部分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状况明显脱离了正常演出的范畴。
广阔的竞技场舞台留给两个人本会显得太大,但西里斯身上那巨大的鬼影一出现就立刻显得场地狭窄。
利利提亚控制了攻势,将战斗范围限制在舞台中心区,没有波及观众席,但这也限定了他的活动范围。
西里斯的红线逐渐适应了节奏,能跟上他的攻击速度,但仍然是受伤更多的那个。虽然伤口很快愈合,只有衣服上的血迹越来越深。
德丽克丝已经起身,正叫来场边守卫。
席上本就有许多神殿职员,有作战能力、会特殊法术的留下,疏散其他的普通观众。时间来得及,不要引起恐慌。
场面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利利提亚的行为一定有擅作主张又未提前告知的部分,但就目前来看,甚至不能直接定罪他图谋不轨,反倒是西里斯让她越看越心惊。
德丽克丝从前完全没把西里斯放在过心上,她轻易断定了这个男人只是女巫的附属,恋人或者别的什么私人关系,她自然不干涉女巫的情感问题。
但场上发生的变化已经将事情的性质指向另一个层面:
利利提亚的话并非空口无凭。
德丽克丝不信任这个人,他一定有所隐瞒,但不会捏造全无事实的谎言。
西里斯身上那无数的鬼魂并不是幻觉的法术,而是利利提亚的法阵真的显出了它们的形体。
那么那些鬼魂来自哪里?又为何在他身上?
利利提亚有怎样的战斗能力,德丽克丝非常清楚,而西里斯的法术既能应对他的攻击,同时还具有这样恐怖的再生恢复体质。
这样一个怪物在阿瓦托芬游荡数月之久,却全不受提防与戒备。
神殿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底细,更没有准备过发生意外的应对预案。
如果西里斯失去控制,第一个需要为他行为负责的,就是替他担保的女巫。
而艾玛事前什么都没有对议会说过。
德丽克丝看向斜方的看台。
艾玛站在护栏边上,正看着场内的景象。
荷尔贝拉也已经跟着站起身,视线却在场内和低处徘徊。
理性上她明确,她不需要为现在的状况担负什么责任,但就像隐藏了某个秘密,说出口而不知道结果的谎言,茫然而自我厌恶的不安又将她导向沉默。
荷尔贝拉有时会想,她在无数的岔路口是否选择了无数个错误。她是否本该给出更好的答案,即使她至今也不知道怎么样真的是“更好”。
艾玛很敏锐,或许是她的性格,或许是她女巫的特质。
荷尔贝拉敬畏这种敏锐,下意识想要躲避。
但她仿佛一直在等待有谁宣判她有罪,等待悬在头顶的刀刃落下来,告知她不应得她所受的善意与宽待。
她懦弱、自私且卑劣,即使被倾注再多好意与期待,也从未变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令人失望。
等艾玛彻底看透她的时候,也一定就是放弃她的时候。
荷尔贝拉盯了前方的空气数秒,终于抬起眼睛,却并没有碰到艾玛的目光。但她愣了一下。
艾玛抓着护栏的扶手,视线凝固在场上,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她抵在护栏上的手指收得很紧。荷尔贝拉从未见过她表情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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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利提亚的动作慢了一拍。
红线缠上他刀尖,掰断了镰刀的刀刃。
他退开两步,西里斯却一时没追加攻势。
“别开玩笑了。那种武器杀不死我。”西里斯皱眉,“扔掉那把刀,用你的法术。别说你只有这点本事,空长了挑衅人的狂妄。”
利利提亚看一眼断刃的镰刀,有些遗憾,在这个空隙里调整呼吸:“这是我的刀里,最适合以一对多的一把。之前没有值得我使用它的对手,我还想今天会很合适。
“结果出场退场都这么糟,还真只是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哎。”
“你的伤口没有复原,拖延时间恢复不了你多少体力,而我不会疲劳,魔力也不会竭尽。还是你想趁这时间给自己挑个死法?”
“嗯,你别说,这还真是我想过很多次的问题。但想来想去,能想到的都太无聊了,所以后来不想了。惊喜来自于意外,人还是要多点等待的耐心才好啊。”
利利提亚呼出一口气,说:“那纠正两点。我今天没有带其他魔法石,包括能治愈伤口的,那些东西带在身上,反而会干扰魔力使用和感知。
“认真想要把自身能力用到最大化的时候,这种因素应该排除。我一直在知道自己只有一条命的前提下战斗,躲避伤害的自觉至少比你高。
“我在刀上附加了攻击性法术,但可惜本体废了,附加效果太差。我的本能总是太诚实,只要是我‘愿望’之外的,哪怕衍生的辅助魔法我也不擅长。然后,”
他甚至大大方方看了一眼观众席:“德丽克丝女士还是太放松了,清场清得真慢啊。我不需要那么多观众。差不多——”
一道红线擦着他脸边闪过,划断了利利提亚的发带。
他银色的长发散开,打落在肩膀上。
“我在跟你闹着玩吗?”西里斯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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