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不耐烦的催促声像一道鞭子,抽在路遥紧绷的神经上,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正朝着自己走来。
手中的残破纸条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
【丙字库亏空!三百七十两!王?!】这几个字眼在他脑中疯狂炸开,与王五的逃亡、青蛟帮的追杀、影堂的索命瞬间串联起来!
这绝对就是那本要命账册的一页!它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他——一个刚刚上岸、力求自保的小小书吏面前!
怎么办?!立刻上交?指着纸条对周奎和赵经历说:“大人,我发现了你们贪腐的证据!”
那简直是自寻死路!恐怕下一秒他就会因为“窃取机密”、“诬陷上官”的罪名被投入大牢,死得无声无息。
藏起来?风险同样巨大!周奎就在身后,一旦被发现私藏证物,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之间,路遥猛地弯下腰,假装系鞋带(虽然他穿的是布鞋,并无鞋带),借着桌案和身体的遮挡,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墨臭和纸张的涩味瞬间充斥口腔,但他根本顾不上了。他强行梗着脖子,艰难地将纸团咽了下去,喉咙被刮得生疼,眼泪差点飙出来。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迅速拿起那份“雍县-漕粮折银”的卷宗,直起身,脸上因为吞咽的艰难而恰好带着一丝“忙碌导致的潮红”。
“找到了,司吏大人!正要给您送去。”路遥转过身,将卷宗递给刚好走到他桌旁的周奎,声音因为刚才的举动而略显沙哑。
周奎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接过卷宗,翻了翻,确认是赵经历要的那份,又瞥了一眼路遥空无一物的双手和略显凌乱的桌面,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哼了一声:“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说完,拿着卷宗转身走了。
路遥站在原地,直到周奎的背影消失在值房门口,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赶紧拿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几口,冲淡嘴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安抚着火辣辣的喉咙。
【妈的!这入职体验也太刺激了!】他内心狂骂,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纸条是吞下去了,暂时安全了,但危机远未解除。
这份卷宗是赵经历特意要的,里面夹着如此要命的纸条,赵经历本人知道吗?他是无意中将其作为废纸夹带的,还是……故意为之?这是一种试探?还是某种警告?
而周奎,在这个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单纯跑腿,还是知情者?
路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形的网似乎正在自己身边悄然收紧。他原本以为衙门是避风港,现在看来,这里的水比外面的江湖更深、更浑、更吃人不吐骨头!
他强迫自己坐下,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继续誊抄那些枯燥的账册,但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必须搞清楚几件事:
1. 丙字库是干什么的?归谁管?
2. 卷宗里的“王”,指的是王书办,还是……王五?或者是其他姓王的人?
3. 赵经历在这桩亏空案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接下来的几天,路遥表现得更加低调和勤勉,仿佛完全沉浸在了无尽的文书工作里,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但他利用一切机会,暗中观察和打探。
他借着归档、查找旧档的机会,频繁出入户房的档案库,留意着与“丙字库”相关的只言片语。他小心翼翼地与其他胥吏闲聊,旁敲侧击。
功夫不负有心人,零碎的信息逐渐汇聚起来。
丙字库,是户房下属管理地方杂项物资折算银两入库的一个小库房,地位不高,油水却不小。主要负责的胥吏姓王,正是那位据说即将“高升”的王书办!
而去年雍县的漕粮折银核销,经办人之一也是这位王书办,最终批复人则是赵经历!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这位王书办和赵经历!
如果亏空属实,那这就是典型的胥吏勾结,贪墨公款!而那张纸条,就是记录了他们罪证的账册残页!
可是,如此要命的东西,怎么会夹在普通的核查卷宗里,还流转到自己这个新人手上?
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想让这张纸条“被发现”?
路遥想起了那个提醒他“户房水深”的胥吏老李,他会是那个暗中传递消息的人吗?目的何在?
又或者,是赵经历和王书办内部因为分赃不均起了龃龉,故意借刀杀人?
可能性太多,真相扑朔迷离。路遥深知,无论哪种情况,自己这个意外撞破秘密的小虾米,处境都极其危险。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打定主意,绝不主动触碰这个雷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苟着,才是上策。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散值时分,路遥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那个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的司吏周奎,却突然走了过来,脸上居然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和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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