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阿耶出事,李芷恬再顾不得其他,招呼也不打,起身就往府里赶去。
“阿耶出了何事?”
蓝采回:“奴婢不知,只是清荷姐姐让奴婢来找小娘子,说是主君出了事,让小娘子赶紧着家。”
李芷恬不再多问,待回了李府,却见府中如往常一般有条不紊,下人们脸上也不见异样。她心中起疑,收了急切的神色,直接向阿耶的院子行去。
待到院中,见三哥站在阿耶的书房前,低头赏着池中锦鲤,若不是他身着朝服,真是一幅惬意闲居图。
看见李芷恬,三哥俊秀的面容扬起笑意,他一手拽过李芷恬,笑着将她打量一番,道:“阿恬从马球场上赶回来的?”
李芷恬只问:“三哥,阿耶如何了?”
“无事,阿耶好的很。”
“那……”
“不过辞个官罢了。”三哥说的风轻云淡,好似在与她谈论池中鱼儿为何会肥胖不一。
李芷恬脑中一抽,顿时反应过来:“可是……可是为了我退亲之事。”
三哥摸了摸下巴,狐狸眼里闪着精光:“是……也不是。”
李芷恬急着拽他:“三哥有话好好说。”
见她恼了,三哥笑得更畅快了,他拍了拍李芷恬的肩膀,道:“你进去问阿耶吧。”
李启铭坐在书房内,已褪下了朝服,宽大的常服罩在他身上,一派闲适模样。身前桌案上燃着伴月香,青烟徐徐袅袅,盘桓半空不坠,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哪位道人在凡尘俗世中清修。
李芷恬瞧他无半分辞官的落拓,方才在屋外的不安慢慢平复了下来。
“阿耶……”
“阿耶渴了。”李启铭开口便讨茶喝。
李芷恬只得走向茶案,先为他做起了茶,又听李启铭在一旁絮絮叨叨抱怨起来:“那应王真是难缠,可费了我不少口舌。”
李芷恬手一顿,头不由得垂下两分,低声道:“所以阿耶辞官,便是阿恬退亲的筹码?”
李启铭没有直接回答,只笑:“阿耶这一辞官,怕是圣人与郑氏要为难了。”
“既是为难,那圣人为何要答应?”李芷恬问。
“事已至此,圣人也不得不答应了。”
李芷恬心中迷惑,将做好的茶端给他,道:“阿耶慢慢说。”
李启铭饮了口茶,仿若久旱逢甘霖,满足一叹,才续续道来:“应王手段强硬,向圣人献策,借你的婚事从李氏手中讨些好处。想必,应王原本计划不过是李氏向圣人献上数万黄金,抑或从阿耶手下出让两个吏部空缺,来‘买’你退亲。”
李芷恬想了想,道:“这两个条件对李氏而言九牛一毛,可阿耶为何非要辞官?”
李启铭笑笑:“既是博弈,岂能如他所愿。”
他缓缓而言:“五姓望族,李郑二氏在朝堂子弟众多,但两族自前朝起多有抵牾,圣人因此授予我尚书左仆射,郑成那老不修官列尚书右仆射,意在制衡两族在朝中的权势。”
“那阿耶辞官……”
“圣人也不愿制衡之局被打破,但眼见着有送上来削弱李氏的机会,圣人又舍不得错过。我辞了官,圣人只能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郑氏身上,郑氏只怕要坐立难安了。”
李芷恬茅塞顿开:“所以,退亲之事,应王并未捞到好处,反而还因此惹恼了圣人和郑氏?”
李启铭点点头,李芷恬又不解道:“但是……阿耶不在朝中坐镇,我李氏族人在朝堂中又该如何自处?”
李启铭叹息一声,转而道:“自本朝以来,五姓望族越发煊赫,先皇与圣人致力削减五姓之威,且手段愈发强势急迫,五姓正值烈火烹油,圣人看似怀柔,实则一直在等那把火。世家林立数百年,并非一直处于鼎盛,例如琅琊王氏,几经沉浮,苟且至今哪怕日渐式微,仍能并入五姓顶级门阀,你可知是为何?”
李芷恬垂头道:“便是懂得趋利避害。”
李启铭欣慰一笑:“如今,正是李氏蛰伏的时候了。”
“所以阿耶将计就计,直接辞官?”
李启铭呵呵一笑:“应当说是以退为进。”
他看着女儿稚气未脱的脸,盼她成长,又不希望她过于老练,只道:“圣人受世族所迫,一叶障目,眼里只有世家门阀,然而这个天下,并非只有世族。如今寒门渐起,新贵频出,阿耶已经创办了一个书院,院中学子不论出身,只取才华,你可懂?”
李芷恬双目锃亮,瞬间明白了阿耶的用意,可是……
“寒门入朝可谓是困难重重,阿耶若是将其培养成才,他们又如何在朝堂上一展所长?”
李启铭笑叹一声:“世事无常,你还太小,这便不是你需关心的事了。你现在只需考虑找个如意郎君,好好嫁了便是。”
李芷恬撅着嘴道:“为何非要嫁人,一直陪着阿耶不好吗?”
“我有那么多儿子,可不需要唯一的女儿来给我养老送终。”李启铭嫌弃道。
“送什么终,阿耶会长命百岁。”李芷恬抱着他的手,撒起娇来。然而心中却疑惑,阿耶如此胸有丘壑,运筹帷幄,那前世李府为何又会被圣人围困?况且,前世阿耶也未辞官,李氏又为何会落到那种地步?
前世种种,时过境迁,她愈发看不明白了。
……
待从阿耶院中出来时,天已擦黑。
方踏入珠玉院,清荷上前送来一叠厚厚的信封,道:“崔小娘子送来的,她说你应当会感兴趣。”
李芷恬捏了捏,心中好奇,打开看了两眼,说的竟是沂州周家之事。
她一把将信盖下。
看她龇牙咧嘴,脸上挣扎不止,清荷一阵困惑。想必小娘子又较起劲来了。
李芷恬喘息几息,终是没扛过心中好奇,又拿起信纸看了起来。
信中说的仔细,与王麟定亲的,是周家最小的女儿周茹。相比累世大族,周家乃新朝初立时才崭露头角的新贵,族中对于子女的教导,照搬传统,严格遵循礼法规制,按部就班。因此,周家的女儿们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有闺训。
周茹自小恭默守静,腼腆少语,很是乖顺,说白了就是死气沉沉。自二人定亲以来,周茹见王麟不过两面,且次次面对的都是王麟那张冷漠寡言不假辞色的脸。她心中自是不喜,无奈为了家族利益,只得隐忍屈就。
原本仗着周家与王家有恩,周茹循规蹈矩,也能顺利嫁入王家,晋升为顶级世家妇。熟料,她一次外出探亲,遇见了秀质彬彬的楚家公子。
楚家公子风趣幽默,才华横溢,谦谦君子的表皮下藏有几分文人风流不羁的潇洒,待她更是亲切热忱,这对于深锁在闺阁中的少女,无异于幼鸟破壳望见了天,心绪便如那初生的鸟儿一般,向往新生的苍穹。
此后二人如天雷勾地火,冷霜遇骄阳,彼此间愈发泥足深陷。可周茹十几年来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迫于家族淫威,只能压抑自己怒放的情事。
事情到此,不过风过有痕,皱波平复,原本就过了。
谁知,沂州传出王麟打死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争论不休,这让本就从小不喜王麟的周茹,对他愈发惧怕,加上楚家公子连绵不绝的伤情书信传来,生平第一次,她鼓起勇气跪在了父母面前,恳求解除婚约。
周家家主何许人也,好不容易靠着恩情攀上亲事,怎可能轻易放弃,加之从小循规蹈矩的女儿,竟然敢言辞叛逆,忤逆长辈,一怒之下,请了家法,将人罚去家庙思过。
这一罚,便罚出了事。
楚家公子不愧是情深意切之人,他连夜赶去周家家庙,偷摸照顾周茹,温言软语柔情安抚,日日不坠。一通柔情蜜意下来,周茹因此愈发恨极了这纸婚约。
安分守己了一辈子的人,待冲破枷锁的那一刻,便是破釜沉舟,不计后果的刚烈。
等周茹从家庙出来再返回周家时,已怀有楚家的骨肉。
周家气极,妄想让那孩儿胎死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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