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游戏隔着手机屏幕，玩家跟白白之间始终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银河。洛凝能看到白白，小凤凰却连对面的形态都难以确定。

先赞他好看，又慷慨赠药。

他顺理成章地认定她是某个等待机会夺他舍的鬼魂，在第七十八次爬窝滑落后，他收了翅膀不再试图逃跑。

这具不中用的身体，她要夺舍便夺舍了吧。

洛凝坐在窝边，看着他被“自己”提起翅膀检查伤口，莫名有种不现实的荒诞喜感。

那时她看到白白的信息面板，各项指标均低于同阶段玄鹰幼崽，身负重伤、翅羽受损，前途一片灰暗，情形不容乐观。

她放弃了新手礼包里的高价装备和道具，兑了一瓶愈创膏。好在白白很争气，不出几日便有好转。

剩下的几个元宝，洛凝从系统商城里换了根逗猫棒。随后鬼使神差地用在了毫无生意的白白身上。

坠着小铃铛的毛团在白白面前来回晃动，诱他起身去扑。

白白深蓝的眼睛里装满疑惑，察觉这个鬼魂意图后，哼了声翻身不理她了。

无聊。

「白白不想理你，并向你翻了个白眼。」

洛凝：……

她将逗猫棒收入背包，继续解锁互动界面的其他按钮。

「戳一戳」「摸翅膀」「捏捏乐」……

洛凝两眼放光。

不过互动内容按照亲密度等级解锁，亲密度不超过10就只有「戳一戳」，有概率被恼火地反啄。

现在亲密度只有5，很难说会不会被白白打回作恶的手。

「白白拒绝了你的戳一戳请求。」

她选择点爆「戳一戳」选项框。

「白白拒绝了……白白拒绝……拒绝……拒绝……拒……」

「已达本日拒绝次数上限。请玩家不要重复选择选项——」

滴——

不知哪次成功确认了选项框，得到了系统认定，成功戳到白白胸腹下的绒毛。

「白白懊恼地跳了起来，并极力谴责玩家不告自戳的行为。」

「亲密度+1」

原来是这么玩的。

洛凝拿到打开新世界的钥匙，更肆无忌惮起来。谴责？白白不让你碰，你碰不碰？死都要碰，不光要碰，还要戳要摸要捏——

亲密度来到了20就卡在平台期上不去了。

白白身体还是太虚，受不了这样来回折腾。洛凝想了想，咬牙氪了一半奖学金买系统商城的灵草仙药给白白补身。

他每天两眼一睁，面前一口大锅里炖着各种各样的灵材，缠着他的魂体日日摁着他脑袋吨吨喝药，一顿不落。

起初以为她是夺舍前需准备被夺舍躯壳，待药引入体起效后，方便她侵入掌握这具躯壳。

一般一服药就够，可这药一连一月几乎顿顿都有。这样大费周章夺一具残躯，在此界是极不理智的。

简直是倒贴。

他身体日渐好转，伤口也没留下疤，可那鬼魂迟迟不动手，却总做些戳戳贴贴之类奇怪的事。

小凤凰把这归为她独特的癖好。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每天早上被她悄悄捏起尾羽端详，再进一步大胆试探飞羽……直到他恼羞成怒收回羽毛，背过身裹成一团。

「生气啦？真的生气啦？怎么不理人呢？」

「啊——我知道了，白白想找借口不喝药对不对？」

「不可以哦。」

就算他不理她，她也能自顾自说上许多，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快乐又充实。

他不禁想起来到御灵界前的日子，也是这般吵吵闹闹，别具生趣。

隔着屏幕，彼时洛凝看到她的小白鸽缩在翅膀里，软软一团手感Q弹，还不时冒着阴转阵雨的泡泡。

萌鼠了啊！

就算冷着个脸都轻轻松松给她迷成智障了！

外面没了动静，小凤凰微微展开翅膀，迎面一朵艳红玫瑰趁机戳开了他的羽茧。他一个站立不稳，仰面倒在绵软云缎里，毫无抵抗地任由玫瑰欺来，拂颈擦过脸颊。

无法拒绝，又没法生气发作。

她在哄他。

他抱着玫瑰，羞恼地接受了她的诱哄，认命喝下那锅黑得发蓝的药。

苦得千奇百怪。

小凤凰铿鸣一声，表示抗议。

只换来她毫无边界感的戳弄。

骄傲的凤凰不能忍受被像玩物一样调戏，气鼓鼓啄了她一口。

「白白拒绝了你的戳一戳请求。」

「今日份戳一戳次数：归零。」

洛凝：……

游戏内外不在同一维度，白白并不能真的啄到她。

小凤凰受不了头顶悬剑日复一日的折磨，“你要夺舍便夺舍，何必多此一举？便是现在要夺了这副躯壳，我也绝无二话。不必如此戏弄于我！”

分分钟原地自决的贞烈。

洛凝将荷叶包裹的蜜饯递过去，闻言一愣，转而放在一侧，顺着窝内坡度滚落他面前，绑着荷叶的藕线松开，露出内里裹渍糖霜的蜜饯。

小凤凰没了声响。

一阵风过，他知道她离开了。

蜜饯上的糖粉抖落些许，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橘黄果肉。

哪个夺舍他人躯体的恶魂，会吃力不讨好地给将死之躯备好蜜饯，只为压他服药后的口中余苦？

她没有解释。

小凤凰陷入深深的懊悔。

她没有恶意，也没想夺舍，是他误会她了。

她救了他，给他包扎，督促他喝药，还会准备蜜饯哄他。她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就在刚才，他把她赶走了。

小凤凰扑腾着未长好的翅膀，竭力往外探去。

洛凝并不知道白白在做什么，她正焦头烂额在不远处加固外围栅栏。丛林里到处是猛禽凶兽，入夜后这里并不安全，她可不想一觉醒来重新登陆时，白白又被叼到哪个龙潭虎穴去。

她观察四周，此处地势虽险，但并非全然安全的庇护所，围栏、屋顶、防风防雨防泥石流设施都得再施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云养一只小白鸽开销也不小。

正劈竹造房，身后白白终于爬出窝外，一时不稳骨碌滚了下来，落在地上。

竹子被自动劈成大小合适的竹片，依次排列，虚空之中却无一物，寻常人见到必退避三舍，小凤凰却格外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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