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没明白状况,倏地转头去看冯吉。
冯吉满脸为难神色,欲言又止道:“主子怎这般早回府……”
与她早不早何干?要紧的是阮知湫怎还没走?
她转眼去看对面,听见道轻缓嗓音:“不与冯管事相关,是我自愿留下。”
阮知湫一身清绿色,仿佛雨洗新叶般纯粹,墨发长垂,眸中透着朦胧而湿润的柔意。
他仍旧白,只是白得脆弱,昨夜热症夺去他的部分血色,于是美中掺着可怜,像浅溪水底随波摇曳的草苔。
齐言还未回复,冯吉就抓住机会道:“阮公子说得当面谢过主子,午时便留下等待,小的不敢催促。”
冯吉知晓阮知湫的身份,说这话也是想作解释,然而齐言却闷了口气,望她的眼神里写明四个大字:那又如何?
昨日她因场暴雨无奈将人留下,然而入夜却生出事端,直折腾大半宿才算睡下。今早又特地赶去察看情形,还叮嘱冯吉待人好转便送回阮府。
两天一夜,她本就在尽力瞒着,再多待些时间,保不齐会传进母亲院里。
齐言头痛至极,觉得冯吉是越发退步,不仅手底下的人欠管教,连她吩咐的事也没能办好。
这样想着,她无意瞥了眼仍跪在地的小侍,转而移回视线道:“阮公子的心意我已领会,天色不早,便让侍从们护送回府吧。”
对方稍作停顿,声调不自觉低下去,“除去道谢,我还有另外几句。”
说罢抬起眼,轻悄悄地勾住齐言视线,“言娘衣袍尽湿,还是先作更换。”
屋内寂声,方才一通错漏唬得下人们不敢抬头,齐言见阮知湫走上前来,想出声拒绝,对方却已到达跟前。
他未带随行小侍,只半跪下身亲自替齐言解开革带,手指精巧,掌心无意刮擦过她的腰际,随后又起身,垂着眼眸触上她的外袍衣襟。
齐言哑住,不知为何竟没能动。
宽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既没什么大不了,那就,宽吧。
齐言被服侍着换上罗裙,阮知湫一一替她穿戴齐,最后小心抚平衣上褶皱。
他多耗费了心力,掩唇咳嗽半声,这才关怀道:“可还舒适?”
齐言莫名有些不敢看他,只点头示意。
阮知湫并未再进一步,他先前常以眼泪示人,可此时看来倒也乖巧。齐言松出口气,注意到冯吉早退在门外,还使眼色让里面人赶紧出来。
她略感无言,想了想,打算屏退众人让阮知湫好生说话。
他想和她对谈。
倒也不知要谈什么。
齐言发完话,无意识揉了揉眉心,睁开眼,却见之前那名小侍还跪在原处。
对面似是不甘心,捧着那枚环佩小心翼翼望她:“主子……”
齐言被看得上了脾气,正想让冯吉前来,身侧的阮知湫却先一步踏出,接过玉石后淡声道:“下去。”
他几不可察地睨了小侍一眼,目光骤冷。
齐言未留意两者间的交锋,待那小侍满腹委屈地退离时不由道:“明日便叫冯吉打发他走。”
话落,又望向阮知湫手中事物,“交由我吧。”
阮知湫温顺捧上,“这块玉倒是罕有。”
独山玉自然罕有,更受到佛堂香火浸染,再由崔家才子佩戴在身。
崔显的东西,还是不让他知晓为好。
齐言没回应,反而岔开话头问:“阮公子要同我说什么?”
阮知湫密睫微颤,默了默,又掩袖轻咳起来。
齐言见他病体初愈,想他昨夜意识昏沉麻烦不断,为防重蹈覆辙,只好过去扶人坐下,“太医说你不能受寒,平日里要顾好身子。”
阮知湫搭着她的手,闻言掀眸,一双眼里漫起薄雾,“谢言娘关心。”
也算关心吧。
齐言安抚下他,准备撤开手去旁边坐会儿,然而方有动作,对方又咳个不停,这回由轻到重,紧攥着齐言衣袖无法放松。
齐言常年担忧母亲咳症,见到相似情形也放不下心,于是打消念头替他拍背顺气。
对方渐缓过来,只是看上去摇摇欲坠,一时离不开人。
她暗叹半声,语调放轻:“要不要叫你那小侍?”
阮知湫摇头,嗓子含沙带砾,每个字都像费力挤出,“言娘在就好。”
齐言难得没觉这话暧昧,又开口问:“那要不要水?”
对方这次点头,她便起身前往桌案,片刻后端来杯盏,看阮知湫掩在袖后润了润喉。
她将杯盏送回,又在阮知湫身侧捡了位置坐下,也不知要说什么,等了等才听见出声:“多谢言娘昨夜收留。”
对方一连两次道谢,先谢关怀,再谢容留,仿佛齐言给予了天大恩惠,眸底显得湿漉漉的。
齐言摆手示意,等着另外的话。
阮知湫微微沉默,“昨夜我高热不止,糊涂下……”
他巧妙停住,难以启齿般垂下眼睫,“只望言娘勿怪。”
齐言顿了顿,没想到他竟知晓发生的事。
不过,也用不着这般吧?
对方的反应似是两人间又不清不楚了回,齐言赶忙截住,将话题掰正过来,“胡话而已,我自不会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阮知湫忽地抬眸,略微睁大眼看她。
“我……”他轻咬起下唇,神色隐约透出哀怨,“我并未说胡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
阮知湫像是不安,一面朝她靠近一面缓降下声调,“言娘早已是我的妻主,无论是何情形,我都不会违背妻意。”
“无论病痛委屈,哪怕是磕坏脑袋,面对妻主都该说真话行对事。”
“昨夜虽意识恍惚,可我知言娘在自己身旁,那些话也深藏心底许久,才在无意中吐露出来。”
他轻拽上齐言衣角,张张嘴,竟问出先前没能得到答案的难题:“可言娘还未说明,是否愿意接纳我。”
齐言怔愣半秒。
他就是要谈这个?
齐言没料到躲过一时还有一时,昨夜阮知湫可怜无力,缩在她怀中说让她毁去这桩婚事,他似是觉得齐言厌恶自己,泪眼婆娑地凝望着她。
她当然不厌他,只是顾及到他背后的阮府,才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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