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嬷嬷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太后娘娘恩准？”于氏失声重复，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声音都尖利了几分，“这……这如何使得？姜桃怎么配入宫，她不过一个乡下来的……”

“侯夫人。”严嬷嬷淡淡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姜姑娘说起来也是韩氏的表姑娘，再说了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娘娘体恤二姑娘初入宫廷，需贴心之人陪伴，莫非侯夫人觉得娘娘的考量有不妥？”

于氏被这话一噎，顿时冷汗涔涔，连忙躬身道：“臣妇不敢！太后娘娘思虑周全，臣妇……臣妇只是觉得有我家二姑娘已经够让太后娘娘费心，再加上一个姜姑娘，恐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太后娘娘既开了金口，姜姑娘自然当得起。”一旁的林嬷嬷接口道，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于氏和脸色煞白的盛明珠，“况且，听闻姜姑娘性情纯良，聪慧伶俐，陪伴太后娘娘最是合适不过。总比一些……心比天高、却忘了根本的人要强。”这指桑骂槐的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盛明珠脸上。

盛明珠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帷帽下的贝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太后！竟然是太后的意思！为什么？那个老虔婆为什么会突然对盛沅和那个贱婢如此青睐？！她盛明珠才是京城人人称道的才女！凭什么？！

盛沅心中亦是惊涛骇浪。太后的旨意？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陈贵妃召她入宫尚可理解为算计或利用，可深居简出、从不轻易表态的太后为何会突然插手？

还如此明显地示好？这背后慎亲王究竟做了什么？

明明只是个在京城从不路面的残疾王爷，却能轻易说动太后为她与姜桃撑腰？

她迅速压下心头的惊疑，拉着还有些发懵的姜桃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刚学的宫礼：“臣女盛沅，谢太后娘娘恩典。定谨遵嬷嬷教诲，不敢有负娘娘慈心。”

严嬷嬷和林嬷嬷见盛沅礼数周全，态度恭谨，眼中都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二姑娘客气了，请起吧。”严嬷嬷虚扶了一下，然后转向盛明珠，语气瞬间恢复了宫廷嬷嬷特有的冷淡和疏离，“盛大姑娘，您在京中素有贤名，规矩礼数想必是极熟的。如此，便更需谨言慎行，恪守宫规，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莫要行差踏错，辜负了侯府多年的教导与太后娘娘的期望才是。”

又是“牢记身份”！盛明珠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屈辱得几乎站立不稳。

于氏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插嘴，只能暗暗掐着自己的手心。

接下来的教导，更是让整个永宁侯府的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两位嬷嬷对盛沅和姜桃可谓耐心细致至极。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回话，都细细讲解示范，语气平和。

盛沅若有做得不够标准之处，她们会温和纠正，甚至还会说“二姑娘初学，已是很好了”。

对姜桃更是宽容，只要求大体不错即可，还时不时提点两句宫中趣事，缓和气氛。

反观盛明珠，则受到了极其严苛的对待。步伐稍快一分便被斥“浮躁”，裙摆摆动幅度稍大便被说“不庄”，甚至连呼吸重了些都会引来冷眼。

林嬷嬷的话语更是像淬了毒的针：“大小姐，这帕子捏得太紧，显得小家子气，失了侯府气度。”

“笑不露齿，您这嘴角扬得过高了，轻佻！”

“听闻大小姐琴技卓绝，怎的这端坐的仪态却如此僵硬？心神不宁可是大忌。”

于氏在一旁如坐针毡，脸色青白交加，却又只能强颜欢笑，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被当众如此磋磨，而那两个野丫头却被奉若上宾，她心头的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这场堪称冰火两重天的“教导”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

结束时，盛明珠几乎是被丫鬟搀扶着下去的，背影僵硬，充满了压抑的悲愤和绝望。

而盛沅和姜桃虽然身心亦疲，但整个心态却极为放松。

回到栖梧苑内室，姜桃立刻关紧门窗，小声道：“沅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应该是当今圣上的亲娘，慎亲王跟她也没有多深厚的关系吧！甚至当年为了夺位，害慎亲王的那些人里说不定也有太后娘娘手笔。他是怎么说动太后对我们另眼相待？”

姜桃的疑问，也正是盛沅心中翻腾不休的谜团。太后与慎亲王，这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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