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披着一头湿淋淋的墨发推着辇车出来时,正好撞见张静娴在院中发呆。
她双目失神,怔怔地坐在秋千上,连他靠近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淡青色的发带垂至她的腰间,谢蕴只是轻轻一拉,她系的整整齐齐的长发便全部散开。
有几缕发丝像是凑巧,落在他的长指上。
张静娴蓦然回头,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虽然同是坐着,但他的眼神总能给她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发带松了。”
谢蕴冷冷道,向她摊开了一只手,她用来绑头发的发带和她的发丝一起缠绕在他的指间。
男人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根根坚硬有力,此时上面多了一条柔软的发带,看起来莫名暧昧。
张静娴愣了一下,她很少挽发,一头乌黑的长发通常只用一条发带简单地系在一起,不但方便也从来没有松开过。
怎么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发带却松了?
可是,适才她在发呆,现在根本无从辩解。
“下一次我会注意,郎君请把它还给我吧。”张静娴轻声细语地开口,想要回自己的发带。
闻言,谢蕴微微阖眸,反应淡漠,“是它落在我的手上,我行动不便,阿娴自己拿走便是。”
行动不便……她丝毫没有看出来,更何况他的伤明明在腿上,跟手没关系。
张静娴低下头,没有反驳,沉默着去解那条青色的发带,发带缠的很紧,再加上夜里看不清楚,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谢蕴再一次看到了她鼻尖上浅色的小痣,直直地盯着,眼眸暗沉。
发带终于被解开,张静娴松了一口气,随之抬起头。
不经意间,她的鼻尖擦过他的薄唇,刚好是那颗小痣所在的位置。
两人的身体俱是一僵。
张静娴率先反应过来,仓皇往一边退开,可是,已然是晚了。一只大手猛地扣住她的下颌,足够将骨头捏碎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谢蕴的动作快而粗暴,成功地控制住人之后,他的另外一只手覆上去摩挲张静娴鼻尖的小痣,力度又重又沉,像是要把这颗原生原长的小痣给抠出来。
一遍,两遍,第三遍的时候张静娴吃痛张了张口,但她的声音没来得及发出,谢蕴滚动着喉结,已经将她松开。
“方才没看清,以为阿娴的鼻尖上飞来了一只小虫,原来不是啊。”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墨色的湿发冰冷,映衬着他俊美的面庞,浓重鲜明。
鼻尖仍旧残留着几分痛感和被狠狠触碰过的灼热,张静娴花了些时间平复急促的心跳,顾不得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疾步走远。
这次,轮到他一人在院中等湿发变干。
但谢蕴的心情很是不错,哪怕肩后的头发浸湿了他的衣袍。
他其实更想用锋利的牙齿噬咬,用冰冷的舌尖舔-舐……可现在不是时候,谢蕴生性高傲,必须等到这个农女温声软语地向他表述喜欢。
只是讨好还不够,更别提,她还有一个差点成婚的表兄。
思及此,他略微烦躁,寒着脸的模样将好奇偷看的黄鹂鸟又吓回了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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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次日,张静娴有意在避开谢蕴。
除了用朝食时两人坐在一起,别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忙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要么锄草,要么打水,要么躲在树下砍开从山上拖回来的木头。
张静娴准备为自己做一方小榻,睡在草席上面并不舒服。
谢蕴透过竹窗看不到她的身影,面色阴晴不定,索性直接推着辇车到院中,看她将自己弄得灰扑扑脏兮兮的样子。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又到暮食,谢蕴望着她的头顶,轻描淡写地问她要不要学习识字。
“阿娴每日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若不回报,心中有愧。”
说着有愧,可他的神色和态度完全看不出来,反而像是一头兴致勃勃的凶兽,暗中试探看中的猎物。
前世也是如此,那时张静娴被欢喜冲昏了头脑,真的相信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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