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正骨的大夫是个年岁已高的老头儿,人家排班满,顺道来看一眼,江樾输着液手不能动脚不能放的,刚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脑门锃亮,体型微肿的医生抬高他的那只伤脚。
尚未来得及反应交代几句,那头已经捏住酸胀的脚踝,手肘擎高了一旋,手起刀落的瞬间,只听喀嚓一声脆响磕在地板上,江樾呼声冲口而出,眼睛瞪得浑圆,泪都快飚出来了。
“哎呦小伙子不要那么大声嘛,好了好了别哭,小事一桩。”
大夫笑眯眯的敲敲江樾的骨头,颇为满意自己的行医技术,江樾目光呆愣几秒,视线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那转移到自己的脚踝上,试探性动了动。
真的一点都不疼。
但画面诙谐得搞笑。
“就没有我纠正不过来的骨头,你放心好了,现在不是没事了?”老大夫乐呵转身,走出病房,剩阿纳尔留在原地,捂嘴憋着乐。
江樾空闲的一只手匆忙抹掉水光,目光瞄准狙击:“有那么好笑吗?”
阿纳尔弯了弯眼角,眨了眨:“没有没有,是为你高兴,起码这下去洗手间不用一瘸一拐了。”接着又补充,“你这叫声说明你生命力旺盛,要是没点力气,哪能叫这么响亮,简直穿透力十足。”
“···快闭嘴吧。”
点滴连打了三天,阿纳尔怕路上颠簸复发,又让江樾多在民宿休息了一天,直到感冒彻底好转才重新启程。
在莫尔道嘎的时间比原定估算的更久,为了调整时间,划掉后几站当晚住宿的地点,两人干脆决定直接开车去奇乾村。
提前办理村落通行证的地方正好在中途的白鹭岛,一路往西北的方向行驶大约140公里,车子停到一处小板房的前面,阿纳尔管江樾要了他的身份证,将两人的证件夹在一块独自下车走进去。
江樾的右脚早就恢复了,但阿纳尔没敢让他开车,说是避免拉伤,长时间控制油门腿脚放松不过来,尝试了几次没拗动,江樾也索性不再坚持,两手一摊在副驾老老实实当乘客。
阿纳尔上车把手里的证件一股脑全都丢给他,江樾边查看边把各自的信息分开,分成两沓,整理好后胳膊先伸了出去,发现阿纳尔上身穿着的衣服没有口袋,身上牛仔裤的位置能装下但又担心会不会掏东西时容易丢失,犹豫良久。
“先放你那儿吧,别到时候我忘记了,丢了就麻烦了。”
江樾点了点头,把阿纳尔的证件和自己的叠在一起小心保管,钱包夹彻底合上之前,他趁着对方专心开车没注意,飞快瞄了眼手里的身份证。
和他见过的都不同,阿纳尔的身份证上面带着蒙语,拍摄识别的人脸肤色较平时看到的要暗一些,应该是打光不够的原因,五官都在阴影之下,虽然少了几分白皙,但能看出来眼神很灵动。
背面的日期显示是在四年前,大概是还上高中的时候,稚气未脱尽。江樾甚至能想象到,正式拍摄之前阿纳尔可能是在跟着其他人排队,旁边的同学和他有说有笑,课桌上应该还摆着老师发下来的试卷,等着他回去完成。
是他没见过的另一幅画面,没准会比他现在见过的要精彩许多。
江樾偏头瞄阿纳尔的侧脸,幻视他坐在教室里乖乖上课的样子,把钱包夹塞回随行口袋里,有些新奇:“你们蒙古族的人身份证都是双语版本的?”
阿纳尔嗯了声:“不单是蒙古族,只要是内蒙人证件都是如此,小的时候我还以为全国都是这样呢,结果上了大学发现室友的身份证就不是,原来出生的地域和民族会在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时候都牢牢跟随着,像是一种特定的符号,不管走去哪里,这个符号都不会轻易改变。”
“确实,咱俩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判断出你是少数民族,但你和我印象里的蒙古族完全不同,白白净净,身板瘦削,关键还穷的一批。”
阿纳尔啧了声侧头看他,嘴角轻勾,但并不是赞同的意思:“江老板,嘴毒起来一点不手下留情啊,这是报复我呢。”
“哪儿能啊,也是在夸你,说实话,在我见过的男人里面,没有一个是像你这样全面,不乏长相和身材高度匹配者,但要加上性格和优缺点一起比较,那就稀少得多。”
“所以就目前来说,你属于香饽饽。”
阿纳尔哦了句:“果然。”
那眼神透露一股无奈,他摇摇头。
“什么果然?”江樾神经放大,手指悄悄搓了搓,“你别想岔了,我只是解释你刚说的,不含任何偏颇色彩和有色眼镜哈。”
“我没说什么呀,江老板紧张什么?”
江樾感觉被阿纳尔下了套,每次说着左拐右拐,就会拐进对方陷阱里。
偏偏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能真的讲明,玩笑归玩笑,万一把对方吓到,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在他冲浪看到过的不少视频里,有的直男被另一方表白吓到,直接断交跑路的都不少,小众性取向这种观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能尊重就很难得了。
忍了又忍,江樾把话咽回肚子里,有点不敢看阿纳尔。
对方也没再应答,两人一时无话,车内又静了下来。
沉默片刻,阿纳尔拨动方向盘,越野驶入一段崎岖的砂石路,又重新拐上柏油大道,视野豁然开阔,两道树丛叶子摇摇零落,车轮在翻滚向前的过程中不断碾压卷起落下的树叶,风的流速加大,远远看就像是身后跟着团簇流动的万花筒。
“你之前不是问我看没看过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吗?”他说,“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你记不记得书里面有一处写到奇乾村?它就在大兴安岭的深处,处于中俄边境线上,是中国最小的行政村。”
“所以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阿纳尔转过头来笑着看他:“是啊,江樾,跟我走吗?我带你去找迟子建笔下的额尔古纳河右岸。”
不像询问,更像是一种自由的宣誓,在问同行的人愿不愿意抛却一切的烦恼,跟他一同念下浪迹天涯的赞歌,然后互相承诺对方不会中途跑掉,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遍书里的山山水水,看完各处地球的落日,没有尽头。
任谁理解也是很浪漫的邀请吧。
江樾无声点头,克制地不去看阿纳尔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车内温度太高,他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烫,他打定主意,怎么着也得在离开呼伦贝尔前问清楚。
是死是活总得盖棺有个定论。
正胡思乱想着,车身突然卡顿半秒,刹车及时压制住往前冲的力量,江樾整个上半身猛地往前一弹,被安全带顺利拦截,惯性的冲劲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他震动后往挡风窗前看过去,问:“怎么突然刹车?”
话音刚落,肉眼可见的前方远处马路中间,一头棕熊慢悠悠地行走过来。
江樾目不转睛,他从小只在电视的纪录片科普中看过这种大型动物,但亲眼目睹又是一回事,隔着一道车窗,棕熊的体型和身上油亮的皮毛让人发颤,很快,两人一熊的目光巧合的对上了。
江樾心口一缩,没真枪实弹但见过这种阵仗。
他真实发出疑问:“我们真的不是在拍动物世界吗?这也太逼真了。”
“此时此刻是不是该拍张照?”
阿纳尔看他一眼,说明情况:“不能开车窗,我们车后面还有个人呢。”
“啊?”江樾偏头往后视镜看,身后有个人骑在自行车上,戴着护目镜和头盔,身后背着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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