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是怎么飞升成仙的,华九已是记不得了,听他们说,柳一语以为她死了,随即疯狂大笑,说她该死,她死了,自己就永远是天地第一。
林昨暮红着眼睛将柳一语捅了个对穿,而后像是患了失心疯一般,喃喃自语,都怪自己来得晚了。
而元照星将她轻轻抱在怀中,沉默了半晌,忽然举起刀子对着心脏狠扎下去:“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俩总在一处。”
段升摇摇头,面色惨白:“她不会死的,她定是跟上次一样,为了逃开我,又转去了旁的地方,”他一双手紧紧握拳,太过用力而颤抖不止,“不管她躲到哪里,我一定能找到她。”
他们三人皆受了极大的刺激,心智失常,巨大的邪气铺天盖地汹涌而起,没有了希冀,又何必再被禁锢。
华九正是在这时幽幽转醒,她轻飘飘的,好似只有一个灵魂,在缓缓向上升。天空骤然惊现九重彩霞,云海翻涌滚沸,其间有一束紫光贯日而来,正凝照在她的眉间。
她最终停在一处云中,云雾渐渐散尽,方看清脚下是一级白阶,阶梯向更远更高的苍穹延伸而去,看不见尽头。
云中传来环佩清响,仙乐阵阵,香气飘飘,仙鹤成群,只见那阶梯远处缓缓走出十二玉女仙侍,个个的神颜仙貌,冰肌雪骨。
十二人一齐躬身下拜:“恭迎上仙,恭喜上仙功德圆满,飞升成仙。”
“成仙?”华九惊异不已,这等白日飞仙的奇事,她原只当是书里写来骗人的,未想竟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前头的仙女笑道:“是,上仙本就是十世的好人,如今又成功还了天下太平,救了千万条性命,功德感天,是以遵天意,飞升成仙。”
她素手指向身后的台阶:“上仙快随我去吧。”
华九正要迈步,却心念一动,转头往下方看去,正看到他们疯的疯,傻的傻,元照星拿着刀正要往心口扎,吓得她一挥手,时间顿时定住。
那仙女微微一愕,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倒是笑道:“原来上仙凡缘未尽,按照天庭之规,上仙还有三日时间尽断尘缘,三日之后,我们再来接引。”
“只是上仙身上的仙力将会在一个时辰内消没,待到三日后正位仙班,又自会充盈。”
她说完一挥广袖,仙鹤顿隐,十二人又渐渐消失在云海之中。
华九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她已回到了窦玉罗的身体。
看她醒过来,众人大喜过望自不必说。
旁人都涌上来时,唯有元照星还愣了片刻,片刻后忽而反应过来,喜出望外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大悲大喜之下,心跳加速,手抖不止,声音亦多有哽咽:“我知道姐姐不会抛下我的。”
华九轻轻拍他:“你放心。”
只有那魔君,瞧着她眼里都快沁出了血:“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成仙?而我却得在这庸庸浊世里受尽困苦!”
他是神体,自然能看见刚才天空之中,旁人未能尽见之事。
华九站起来,自上而下睨着他:“你不甘心?你自甘堕魔,四处兴风作浪,手中人命妖命无数,毫无悔意,我必容不得你!”
魔君挣扎着也要站起来,却被段升死死按住,他扯着脖子大喊:“你容不得我又如何?无论天上地下,我永远都是神,你杀不了我!”
华九拈指作法,一道道金光从天边接踵而至,金光之中显化出十二尊金甲神将的虚影,而后化作一条条金色的锁链将魔君紧紧捆缚。
魔君登时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吓得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他拼了命地挣扎,只是越挣扎,那金锁捆得越紧。
华九素手一翻,又弹出一枚火枣射入他口中,魔君登时觉得喉头如烈火烧灼一般火烧火燎,再说不出话来。
华九肃声道:“我是杀不得你,便将你震于碌子山底,叫你双耳日日听见被你害死的万民哭嚎,双目夜夜看见骸骨盈野,口不得言,日夜受罡风剔骨之刑。”
下一刻,十二道金锁瞬间发力,将他拖入了碌子山底。
飞素宗众人听过仙,拜过神,可真正的神仙,真正的仙法乃是第一次亲见,忙忙跪下参拜。
华九衣袍挥动,众人只觉立马神清气爽,身上的伤口立时都愈合了,知道这是神迹疗愈,忙又连连拜谢。
华九叫段升带他们去歇息安顿。
段升顿了顿,看了看她,低低应了一声,又道:“有些话晚些我再同你说。”
华九忙完了这边再转身去看柳一语,那地上哪里还有柳一语的身影。
只有柳媞仍在哀声哭泣。
刚才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华九以及仙法神迹之上,哪还有人去管柳一语,谁知他中了一剑竟然还能悄无声息地逃走,倒也真是厉害。
林昨暮沉声问柳媞:“刚才可是柳小姐助柳一语逃走的?”他下的手,情况如何他心里清楚,若没有旁人相助,柳一语绝对不可能还有力气去使传送法术。
柳媞捂脸哭泣,并不答言。柳一语是她父亲,虽然行了错事,但从来待她恩慈,她身为人女,又怎么能亲眼看父亲死在眼前。
她说了一辈子大理大义,如今因着父亲做了这样的事,自然也觉羞愧无脸见人。
华九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也不愿为难她,对林昨暮道:“我先去万源宗接回家人,这里有劳师兄了。”
元照星自然是跟着她的,但林昨暮却不行,他是梁王世子,这里一堆的善后事宜还得他来处理。
林昨暮看着元照星握着华九的手微微皱眉,而后道:“咱们一家人不必客气,你我两家已为咱俩择好了婚期,就在一个月后,你叫我一声夫君也使得的。”
他这话既是对华九说,也是故意要说给元照星听的。
听了这话,元照星不自觉手劲一紧,捏得华九眼睛一眯,他立刻反应过来,忙松了手劲,颓然低声道:“抱歉。”
他说完立刻摇摇晃晃又如风中的破布一般,轻轻靠在华九肩上,犹嫌不足,又咳嗽两声,不待别人问,自己便先说道:“刚才失了好多血,现在竟有点撑不住了。”
林昨暮立时冷笑,他这装病的伎俩倒也使不厌,一时一会的不舒服,刚才还对着异兽魔怪一刀一个如砍瓜一般,现在就摇摇欲坠的,真是好个弱柳扶风的戏精。
林昨暮盯着他二人仍牵着的手,脸色越来越黑,实忍不住了对华九冷声道:“你放开他的手!”
华九还未说话,倒是元照星先说了,他揉着眉角,看着华九,可怜兮兮的惹人疼:“他好凶,不像我,我就从来不会对姐姐凶的。”
林昨暮咬牙切齿,高岭之花第一次口吐恶言:“元照星你是不是有病?有病速去治病。”
元照星吓得缩在华九身后,华九皱眉:“你吓他做什么?”
林昨暮瞪大眼睛:“你,你看不出他是装的么?”
元照星抓着华九的袖子,微垂着眼。
华九道:“照星胆小身弱,你不要吓他。”
林昨暮冷笑,他还胆小身弱,不如先问问魔君,再问问那些魔怪,今日真算是开了眼了,不可一世的血魔,如今竟然跟个大黄狗似的摇尾乞怜。
华九看着林昨暮认真道:“我以为之前已跟师兄说明白了,我对你没有情爱之意,今生无缘,我……”
林昨暮速速转身打断她:“我也说清楚了,你我定有婚约,天地已表,我绝不会放手!”他似是怕华九还要说出什么更绝情的话,说完这句竟是逃一般远远而去。
这下元照星又吃了定心丸,一扫颓态,欣喜又满足,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窦成风和李珍面前好好表现。
可当二人赶到万源宗时,却并没有见到李珍。
华九大惊:“我娘怎么会不在宗里?”
了尘恭恭敬敬,毕竟眼前的是金光上仙,哪里敢造次,忙命人叫了一位道童与窦成风一并进来。
道童见她纳头就拜,华九着急不已,忙道:“无须多礼,我娘到底去了哪里?”
道童奇道:“刚才正是窦二爷叫我传信给窦大爷,说上仙有急事,在山下等他,又给了我个带血的香包。我去院中未寻到窦大爷,李夫人说窦老太太这几日着了寒凉,体感不适,窦大爷日夜陪伺,又问我是何事,我便说了,李夫人看了香包,便匆匆忙忙要下山,上仙竟没碰到吗?”
窦老太太不好伺候,一点点不适就日夜闹个不休,要李珍日夜伺候着,窦成风心疼李珍,便自己换了她两日,谁知竟出了这事,心中惊骇不已。
华九自然没碰到李珍,她急道:“别说我不会叫人传话,就是传话也不会去请二叔。”
这时窦玉溪急急忙忙跑过来:“大姐姐,不好了,我爹不见了。”她急得汗落滚珠,“我娘说昨天林家兄弟递了个消息给我爹,我爹兴冲冲地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华九刚才就有猜测,又听她一说,万般肯定又是柳一语在作妖。
元照星怒道:“果然是柳一语,早知道该先杀了他才是。”
窦玉溪陡然见到元照星,吓了一跳,又担心父亲,急问:“大姐姐,咱们怎么办?”
华九冷声道:“等吧,他既是冲我来的,想来不会让我等太久。”
果然到了晚间,万源宗的宗前石龙头上,被插入了一支重剑,剑身入石三尺。
了尘命弟子将剑拔出来,几名弟子颇费了力气,常真在一旁叹道:“听闻柳一语已身负重伤,没想到还有此等功力。”
重剑拔下来后,剑尖微微裂开,里面夹了一张纸,小弟子恭恭敬敬递给华九,华九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很简单:“今夜寅时初刻,秀峰山,单人赴会。”
元照星不放心让她自己去,华九却道:“柳一语已疯狂痴癫以极,他受了重伤,若好好将养一段,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可你瞧他疯疯癫癫的,不知将养,四处奔逃,又为了证明自己实力犹在,非要费劲搞什么入石三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泄耗他的生能真气。现在的柳一语不过是只纸老虎,不足为惧。”
元照星仍不放心,华九拗他不过,便让他在山脚接应。
窦成风自晓得了消息,一直颓然坐在厅角,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华九走到他跟前,道:“爹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将娘带回来。”
窦成风看了她半晌,他也想跟着一起去,他的妻女在那里遇险,他心如刀绞却什么也做不了,跟过去也不过是让她束手束脚的累赘,他最终颓丧道:“是爹没用。”
华九轻轻拍拍他,柔声道:“不是咱们的错,是坏人太坏罢了,爹只需要相信我便是。”
秀峰山距离万源宗不远,以陡峭艰险著称,其上层层高阶。
正正寅时初刻,华九出现在秀峰山山顶的台阶之下。
柳一语见到华九,猛地站起来,大笑:“好,好,你果然来了。”
华九看了看四周,冷道:“要捉你这阴暗老鼠并不容易,难得你自己冒头,我怎能不来?”
柳一语冷冷一笑,露出身后被绑在高台之上的李珍,他一个飞身就到了李珍身边,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
李珍咬着唇,泪流满面。
他咬着牙大喊:“你多会骂人,再骂一个试试!”
这时华九哪里还敢再骂他,她一时连声也不敢出,就怕惹恼了这疯子。
柳一语得意大笑,又想起什么,对着下方的华九喊道:“台阶上有足足一百把利刃,刀口向上,你若想要李珍活命,就从这些利刃之上跪行过来,我瞧着舒爽了,或就放她一命。”
跪着从一百把利刃刀口上走过,非死也得残废。
“快点!我可没有多少耐心!”柳一语等得不耐烦,匕首割破李珍脖颈的皮肉,鲜血流出。
李珍在他手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华九害怕了,她怕一个不好,她又会看见母亲倒在眼前。
华九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她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尖利的刀刃划破她的血肉,鲜血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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