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最后一缕血红色泼溅在天际,像一块被揉皱的胭脂帕子,转瞬间就被靛青色的暮色大口吞噬。
夜霭是浸了浓墨的绸缎,从九天之上垂落时,连最后一丝暖意都被卷进幽蓝的褶皱里。
雨是悄无声息降临的。起初只是几星凉意不经意地打在皮肤上,眨眼间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银网,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湿冷的朦胧之中。
血腥味却比雨来得更快。那不是新鲜血液的甜腥,而是混杂着腐土与铁锈的浊臭,像一把钝了的锯子在胸腔里缓慢地研磨。每一颗雨珠坠落时都被这气味啃噬,碎裂成带着铁锈味的呜咽,消散在风里。
破碎的土地上,断刃与骨茬如同疯长的荒草。二十七具尸身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还保持着搏杀的姿态,指缝间嵌着早已干涸的血泥;有的蜷缩成婴孩般的模样,眼睑下凝固着未及滑落的泪珠,早已被寒气冻成了细小的冰碴。
这片死寂的中央,一块墨色巨石蹲踞着,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石面上绽开的血花早已凝结成暗紫色的纹路,宛如一道被遗忘了千年的古老咒印。
少年被半截断刃贯穿右眶,钉在冰冷的石面上。他的身体单薄得像一张被狂风揉烂的纸,乌黑色的血渍从无数伤口中渗出,与雨水混合后顺着石面蜿蜒而下,在底部积成一滩粘稠的血泊。左胸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创口,肋骨断茬狰狞地裸露着,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洞,偶尔有浑浊的脓液从伤口边缘渗出,在冰冷的石面上凝成乳白的结晶。
雨丝无声地拂过他结痂的眼睑,将睫羽上的血珠冲刷成淡红的细流。就在这具濒死的躯体即将被死亡彻底攫住时,一阵模糊的响动从雨幕深处飘来。起初轻若游丝,仿佛风穿过枯骨的呜咽,而后却渐渐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焦灼的颤音:
"源新……源新……"
这声音像一根浸了温水的针,猛然刺破了少年意识的混沌。他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即将沉入黑暗的神经末梢突然泛起微弱的电流。这并非真实的呼唤,更像一种意识深处的错觉——像极了……母亲!
少年顿感荒谬的摇摇头:她,早就死了,我连她的模样,都记不得了。
"源新……"
这虚幻的声响在脑海中盘旋往复,如同古老的咒文。而在现实中,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左胸的空洞里,先是渗出几缕淡粉色的粘稠液体,而后便有肉芽如蛛网般从伤口边缘疯长出来。那些半透明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缠绕,逐渐勾勒出心脏的轮廓。一颗暗赤色的心脏在肉芽中央开始搏动,起初微弱得如同飞蛾振翅,而后便越来越有力,每一次跳动都喷涌出新鲜的血液,将苍白的肉芽染成健康的绯红。新的肌肉与皮肤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迅速覆盖住新生的心脏,不过呼吸之间,左胸的创口便已消失无踪,只余下一道极淡的银白色疤痕。
身体各处的伤口也在以同样的速度愈合。化脓的伤疤下,坏死的组织被新生的细胞取代,乌黑的血渍剥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皮。唯有右眼的创口仍是个黑洞,断刃依旧插在眼眶深处,刀刃上凝结的血痂随着身体的恢复而微微震颤。
源新的意识在明暗之间沉浮,身体里涌起的酥麻感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血管里奔窜。他的眼皮剧烈跳动着,脑海中那虚幻的呼唤与身体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近乎眩晕的清醒。终于,在又一次心脏的剧烈搏动后,他猛地睁开了左眼。
并非现实的世界。
脚下是流动的墨色雾气,头顶是翻涌的铅灰云层。而在他正前方,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少年穿着与他同款的破旧死士服,却干净得没有一丝血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轻松,与源新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醒了?"那少年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雀跃,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他转了个圈,衣摆扬起的弧度都与源新记忆中某个瞬间重合,"看看,我们连眼角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源新死死盯着对方。没错,容貌、身形,甚至是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如出一辙。但那双眼眸里流淌的从容与狡黠,却是他从未有过的。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是从自己灵魂深处剥离出来的另一部分,却又被赋予了独立的意志。
"不像。"源新冷冷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没有你这么轻佻。"
假源新闻言,故作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呀,被嫌弃了呢。不过没关系,外貌只是皮囊,重要的是我们内里的契合度。"
他忽然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两潭望不见底的古井。
"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源新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恢复了神采的左眼凝视着对方。意识空间的雾气在他周身翻涌,带着属于灵魂深处的寒意。
"别这么冷淡嘛。"假源新盘腿坐下,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流光,"你看,你现在虽然活过来了,但左胸的空之心被挖走,右眼的时之眼也被重创,连最基本的天共者能力都无法动用。而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源新:"我,能帮你重新站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强。"
"代价?"
源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空之心被挚友即墨玄羽夺走的那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灵魂深处,那种心脏被活生生扯离身体的剧痛,此刻仍在神经末梢隐隐作祟。
"代价很简单。"假源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帮我恢复力量。而恢复的方法,就是汲取一些……罪恶的灵魂。"
空气瞬间凝固。源新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与厌恶:"汲取灵魂?那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重要吗?"假源新耸耸肩,仿佛在谈论天气,"你以前作为死士,手上沾染的鲜血还少吗?那些被你亲手终结的生命,难道就比现在这些要高尚吗?"
这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破了源新极力维持的心理防线。他想起那些在训练场上被自己打倒的同伴,想起那些在任务中被自己灭口的目标,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死士的身份早已让他习惯了血腥,只是那份残存的良知仍在抗拒着这种赤裸裸的掠夺。
"我和你不同。"源新咬着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杀人是为了生存,为了完成任务,但我从不会主动掠夺。"
"天真。"假源新嗤笑一声,站起身逼近源新,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源新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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