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融觉得没劲。

见她们几人讨论得起劲，突然不明白自己干活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有人需要她吗？

这种状态，通常称为道心破碎。

甘融坐在她们之中，神思恍惚，已经放飞到不知道到哪去了。

突然，托尼2直接双膝跪了下去，她朝着甘融的座位跪的，膝盖也硬，直直砸在暗涌的头发上。

她说着家里有孩子，这份钱赚不到就活不下去，溅起来的发丝缠上甘融的鞋面，她换了个姿势，把腿收到一边。

真他爹躺着也中枪。

“投我吧！我从小家境贫寒，认可我的艺术吧！”

托尼6见此情状也跟着五体投地，好巧不巧刚好趴阿芙乐尔眼前，没等托尼6接着说什么，阿芙乐尔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微用力。

她穿的皮靴，压得对方的骨头发出响声：

“所以呢？我认可你，然后呢。”

托尼6喃喃道：“工作到手就可以了……我不奢求太多。”

“被认可之后要给好处啊，重点是好处，很多的好处，钱权名利地位，不能累个半死，天天加班，就夸两句，然后提一点点工资，结果生活也没有多少改善。”阿芙乐尔冷哼一声，

“你要一直当老板的好牛马吗？”

甘融跟着托尼6一起流冷汗。

因为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需要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就更应该往上走，因为越往上走需要你的人就越多。”

托尼6没听懂，甘融懂了。

对啊！

有野心是正当的。

世俗中的钱权、稳固的工作地位、追随者的认可和钦慕通常是作为战利品出现的，是社会价值的体现。

除了蔺加三，所有人都对甘融大开绿灯，何尝不是对她实力的承认——甚至蔺加三的忌惮，更证明了甘融的强悍，意味着她走在正确的路上！

想通这一点，甘融立刻神采奕奕起来，她推开阿芙乐尔，亲自把托尼2和托尼6扶起来。

“你们俩想上进，真是太好啦……其实这票在我们手里也没什么用，对你们来说却是决定命运的一刻，对不对？”

托尼2和托尼6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们这里有5票，未必要投给5个人啊……最优秀的理发师，完全可以拿走好几票。”甘融循循善诱，“可是，怎么能平分呢？你们俩之中，总要有个赢家吧。”

托尼2和托尼6对视一眼，持起剪刀。

原本只要淘汰一人，如今变成了最有实力的二位理发师互斗。

血肉和头发一起纷飞，昂贵的剪刀带起皮肤，两句话让他们自相残杀的甘融施施然坐下。

文舒发出吸气声，其他人都习惯了甘融超高效的工作方式，依旧维持着以甘融为主心骨的讨论方式……应该说，她先前一言不发的状态才奇怪吧！

两位理发师穿着被漂白过无数次的、旧式的白大褂，浆洗得僵硬板正，化学药剂的味道浓得刺鼻，像是要掩盖某种更深层的消毒水味。

“我们的选手突然动起手来！难道这就是激烈的竞争吗？——打起来了，居然打起来了！我们当然是支持一切的比试方法！如果这样能让服务质量提升，那么我们是万死不辞的！”

苇定大喊，“广告之后，精彩继续！”

她并无异色，甚至相当支持，吃力地在头发里扒拉，拔出一块小黑板来。

“比赛中我们会插入一则趣味考核，给出回答后比赛才能继续！回答不出问题的顾客不是合格的顾客——这就是双向选择！双向奔赴！只有实力强劲的客人才能在我店储值换票！”

6个理发师被静止在原地。

阿芙乐尔暗骂一声，苇定边出题边念出来：

——理发店有一地黑发，每天都会长出新的黑发，黑发生长速度一样快。供给10个理发师染发，需要染22天，或者供给16个理发师染发，需要染10天，期间一直有头发生长。如果供给5个理发师，可以染多少天？

这种类型的题目就叫做牛吃草问题，亦叫做消长问题。

她出题的时候，理发师各自摆出拿手的pose，手掌托着染膏碗、金属箔、吹风机和海绵，顺手捡起一缕头发开始用刷子上色，他们脚下的头发很快就五彩斑斓起来。

幸子要拿出纸笔列方程，被甘融制止：“不用了，这个答案是无穷大。”

尔伏：“假定每个理发师每天染1份。设完未知数后头发每天生长5份，初始头发110份，人数和生长速度持平，刚好是平衡量。”

阿芙乐尔：“她是不是在告诉我们要留下六个人，否则头发就会无穷无尽生长下去？”

甘融：“工作做不完的情况还要搞末位淘汰赛，把代价转嫁给顾客，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文舒：“我算不明白！但我也要说话……只有五张票耶。”

甘融：“所以又是该死的压榨员工吗，真给我整生气了。”

尔伏：“但她的本意是留住六个人。”

五人围在一起冥思苦想，阿芙乐尔提出新思路：“我是说，我是指……我提出一种罪恶的可能性，甘融你不要对我有看法，我知道你有原则。”

甘融不明所以地点头：“你的手段，是资本家的手段吗？”

“不、不，比那更低级一点，叫做自由经济计划推行下的编制管理。外面做生意的都知道人手不足招人，但有种情况是，公立产业亏钱需要赚钱，缺钱又没钱招人，他们就会拿出某种特殊的岗位来吸引员工——”

“安定医院也采用过这种形式，叫做规培。干的活一样多，但是钱和正式员工不同，职责也统一，发福利又没份……这种情况在我去安定医院后就废除了！”

“规培至少还发钱，可能还有更可怕的情况……学徒制，旧社会的学徒性命都是师父的，你还记得曾经的黎志吗？这样的污染物会怨气冲天，因此我的想法是，尽量往这方面靠。”

阿芙乐尔大喘气。

甘融并没有像阿芙乐尔想的那样怒不可遏，而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我懂了，顾客转化为染发学徒可以破局。”

可是无论是几个人当学徒，都会有票数最高的人，只要出现一个最高票，就会出现最低票……除非，她们全成为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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