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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番外:归巢的幼鸟(3)[番外]

时间:2003年初夏,宇澈转学后第二周

地点:韩国釜山,社区跆拳道馆。

对于宇澈而言,田柾国不再仅仅是隔壁那个热情得有点过头的邻居弟弟,而是照片里那个穿着红袄、用小手触碰自己脸颊的婴儿,是与自己紧紧相连的一部分。

这份迟来的相认,让宇澈心里最后一点对新环境和柾国本人的疏离感消散了不少。

在学校里,宇澈的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虽然韩语课依然像听天书,数学课那些陌生的符号也让他头疼,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地缩在自己的壳里。

他会尝试跟着同桌的女孩小声念韩语单词,课间也不再独自发呆,而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画画。

他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勾勒出校园的大树、教室的窗户,甚至偷偷画过柾国在操场上奔跑时头发飞扬的样子,画完就赶紧藏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而柾国,则彻底把“保护澈儿哥哥”和“分享一切”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课间,他会像个小保镖一样在宇澈身边晃悠,用他那双大眼睛警告金东勋等人不要靠近。虽然金东勋在柾国从小认识的宣言和理直气壮的保护下,基本不再主动找麻烦,但柾国依旧保持警惕。

他会主动把老师写在黑板上的重要内容,用他能写出的最简单、最大号的韩字抄在小纸条上塞给宇澈。

午餐时,他会把自己餐盘里宇澈可能没吃过但好吃的韩式小菜拨到宇澈盘子里,热情推荐:“澈儿哥哥,尝尝这个!好吃!”

放学路上,他更是紧紧牵着宇澈的手,小嘴叭叭叭地就没停过,分享着学校的新鲜事、家里的趣闻,或者他新发现的“秘密基地”,通常是某个树洞或者废弃花坛后面。

虽然宇澈只能听懂六七成,但他会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这足以让柾国讲得更加眉飞色舞。

宇澈虽然依旧话不多,但那份沉默里不再有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接纳、被珍视的安心。

他会用行动回应柾国:把外婆做的美味紫菜包饭分给柾国一大半,在柾国因为算错数学题被老师点名而小脸通红时,悄悄把自己的草稿本推过去一点。

甚至在一次美术课上,默默帮柾国把他涂出界的蜡笔痕迹,用背景色覆盖掉,而柾国的那幅作品也意外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朴外婆和外公看着外孙逐渐适应,心里还有另一层考虑。宇澈性格偏静,长期这样下去,怕他运动量不够,也少了点男孩子的锐气。

“澈儿,” 一个周末的早晨,外公一边喝着大麦茶,一边装作无意提起,“外公家附近新开了一家跆拳道馆,听说教练很好,教得也认真。你想不想去学学看?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学点防身的本领。”

外公知道宇澈在中国学过一点武术基础,女儿在电话里提过。

宇澈正安静地吃着早餐,闻言抬起头。跆拳道?他在广东时,爸爸送他去过一个武术班,学了些基本功,扎马步、简单的拳脚。

他并不讨厌,反而喜欢那种学习一招一式、需要专注的感觉。他想了想,点点头:“嗯,我想去看看。”

“真的吗?澈儿哥哥你要去学跆拳道?!” 一个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柾国像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他显然是来找宇澈玩的,刚好听到了后半截。

“哇!太帅了!我也要去!妈妈!我也要学跆拳道!我要和澈儿哥哥一起学!” 他立刻转身,朝着自家院子大声嚷嚷起来。

田妈妈闻声过来,听了原委,看着儿子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答应了:“好啊,果果你也该学点规矩,收收你那野马似的性子了!正好和澈儿做个伴!”

于是,周日下午,宇澈和柾国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被各自的家长带到了社区那家新开的正武跆拳道馆。

道馆宽敞明亮,铺着厚厚的专用垫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味和消毒水味。墙壁上挂着韩国的太极旗和跆拳道精神标语(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

穿着雪白道服、系着不同颜色腰带的学员们正在教练的口令下进行着整齐划一的训练,喊声震天,气势十足。

柾国一进去就被这场面震住了,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刚才的兴奋劲儿里掺进了一丝紧张,下意识地抓住了宇澈的胳膊。

宇澈虽然也感到新奇和一丝压力,但比起柾国的外露,他显得更沉静一些,目光扫过训练中的学员,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和姿态。

接待他们的是馆长兼主教练,姓李,是一位四十岁左右、身材精干、目光锐利的中年人。

他了解了两个孩子的情况,尤其得知宇澈在中国有过武术基础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好,先换衣服,热热身,感受一下。” 李教练言简意赅。

换上租来的白色道服,系上代表初学者的白带,宇澈和柾国站到了垫子上。热身运动对于精力旺盛的柾国来说不在话下,他做得格外卖力。

而宇澈则展现出了让李教练微微点头的素质——他的拉伸动作标准到位,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明显优于同龄孩子,而且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基础训练开始。首先是站姿和礼仪。李教练严肃地讲解并示范跆拳道特有的鞠躬礼、立正姿势和准备姿势。

柾国觉得这些规矩有点麻烦,小动作不断,被李教练严厉的眼神一扫,立刻挺直了小身板,学得无比认真,至少表面上是。

宇澈则学得很快,动作干净利落,眼神沉静,颇有点小武士的雏形。

接着是最基本的踢腿动作——前踢。李教练分解动作:提膝,转胯,弹腿,收腿,落地。他示范时,动作迅捷有力,带起风声。

轮到孩子们练习。柾国憋足了劲儿,模仿着教练的样子猛地一踢!结果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惹得旁边几个老学员捂嘴偷笑。柾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有点懊恼。

“重心!果果,注意重心在前脚掌!不要用蛮力!” 李教练及时纠正。

宇澈站在旁边,深吸一口气。他回忆着在中国武术班学过的类似踢腿动作的要领——力从地起,发于腰胯,贯于腿脚。

他沉下心,不追求速度和高度,而是专注于动作的协调和力量的传导。提膝,转胯,小腿像鞭子一样弹出!虽然力量和速度远不如教练,但动作的流畅性和准确性,让李教练眼中露出了赞许。

“很好,宇澈!” 李教练难得地开口表扬,“动作很标准,有章法。保持这种感觉。”

宇澈被表扬,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微微泛红,心里是高兴的。他点点头:“内,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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