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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秦良死死盯着张砚之,脸黑得吓人,“你既然看见有人翻墙进府,当时为什么不喊人?哪怕立刻去报官呢?!”

张砚之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沙哑,全是自嘲:“秦大人,您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们张家和您秦家,本来就不对付。更别说……我以前还对秦娘子起过不该有的心思……。

那种节骨眼上,我要是喊人或者跑去报官,谁会信我?搞不好,倒成了我故意往秦娘子身上泼脏水,坏她名声!”

他眼底泛起血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再说……我当时……我当时鬼迷心窍,还以为翻墙进去的是秦娘子的心上人……想着她要是能借这机会,摆脱那桩赐婚……也是……也是好的……”

“混账东西!”秦良气得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哐当”一声跳起来老高,茶水泼了一桌,“我秦家世代清流,书香门第!朝朝从小养在我身边,最是知书达理!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这种私会外男、有辱门楣的丑事?!你、你血口喷人!”他指着张砚之的手指都在哆嗦。

“秦大人息怒!”裴凛一步跨上前,声音沉稳有力,“眼下掰扯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翻墙的人。”

他转向裴知微,语气果断,“让张二郎带你去看看那人翻墙的位置,或许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裴知微颔首,紧跟着周平和脚步还有些踉跄的张砚之走出正厅。

后巷狭窄,地面是踩实的黄土,空气里一股子泥土的腥气。

张砚之引着众人走到一处墙角,声音发虚:“那人……便是从这里翻进去的。”

裴知微上前两步,仰头细看。

这段墙足有丈许高,墙顶铺着青瓦。她没急着看墙头,反而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墙根处被张砚之指认的泥土。

俯身细看时,她眼神骤然一凝,泥土里赫然印着半个鞋印!鞋尖处模糊的云纹,与闺房地毯上那枚分毫不差!

“果然有痕迹。”裴知微低语,动作利落地从袖中取出拓纸,小心翼翼地覆在鞋印上,指尖拈着炭笔,屏息凝神地勾勒轮廓,“看这鞋印的深浅和朝向,就是那人翻墙时蹬地借力留下的。”

周平也蹲下身,凑近了仔细比对,咂舌道:“这墙高得很,没点真本事,光靠蛮力可上不去。”

裴知微拓好鞋印,起身沿着墙根缓步搜寻。

果然在潮湿的泥土上,又发现了几处断续的鞋印,从后巷入口一直延伸到翻墙处,甚至从墙内翻出的位置又延续到巷口,清晰勾勒出那人往返的路径。

她加快脚步追到巷口,眼前豁然开朗,东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方才那串指向巷外的鞋印,早已被无数马蹄和脚印践踏得无影无踪。

“此人不仅翻墙而入,更在事成之后翻墙而出。”

裴知微指着最后一枚消失在巷口的鞋印,对周平道:“你看这鞋印的间距,一步都快顶常人两步了,落地又轻,留下的痕迹浅,绝非寻常脚夫或莽汉的体态。”

周平搓着手,面露难色:“可……就算是他留下的,也只能说明他入过府,翻墙这事本身……也不能就咬定他跟秦娘子的死有关啊?”

裴知微点头,“是与不是,尚需查证。”

话音未落,她身形毫无征兆地一晃,整个人如同被风吹起的柳絮,轻飘飘向上掠起,人稳稳立在丈许高的墙头之上!

这一手轻功,快得让人眼花,轻得近乎无声。

周平、张砚之和那几个押解的衙役全都看傻了眼,嘴巴微张,仰着头,半天回不过神。

裴知微立在狭窄的墙脊上,身形稳如山岳,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内院深处。

青瓦铺就的墙脊表面平整,但仔细看去,有几处瓦片的边缘,留下了极浅、几乎难以察觉的刮擦痕迹,若非她眼力惊人,几乎就要错过。

“你们看这儿。”她往前轻巧地挪了两步,指尖精准地点过几块青瓦,“这一溜儿瓦上,都有这种极浅的刮擦痕迹,一道一道,间隔均匀。只能是有人踩着这墙头一路走过去,借力时蹬踏留下的。”

周平这才回过神,笨手笨脚地爬上墙头,顺着瓦片痕迹望向秦府内院深处,猛地一拍大腿:“我的天爷!这人是踩着墙头一路走到秦娘子闺房那边的?怪不得护院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屁也没听见!”

“再看这瓦片,”裴知微指着那些被踩踏过的痕迹补充道,“虽有擦痕,却一块都没碎裂。这功夫火候拿捏得太准了,落脚时力道收放自如,轻如鸿毛。这份身手可非常人能及。”

话音未落,她身影又是一晃,如同落叶归根,无声无息地飘落回地面。裙裾拂过干燥的泥土地面,竟连一丝最微小的尘土都未曾惊动。

一行人回到气氛凝重的正厅。

萧云湛的指尖在光滑的案几上不疾不徐地轻叩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目光掠过张砚之苍白如纸的脸,又扫过秦良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

“先把张二郎带下去,安置在偏院,派得力人手仔细看着,不得与外人接触,也不得自戕。”

周平应声上前。

张砚之却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萧云湛嘶声道:“殿下!草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求殿下一定查明真相,还秦娘子一个清白!她、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萧云湛只微微颔首,示意衙役动作。

张砚之被半拖半拽着拉向满月门,身影刚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院子里猛地炸开一串急促得如同擂鼓般的脚步声,管家急报:“大人!不好了!户、户部张侍郎到了!”

秦良一听“张侍郎”三个字,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跟张启峰在朝堂上斗了十几年,从漕运案到盐铁专营,桩桩件件都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这节骨眼上跑来,不是为他那宝贝儿子张砚之,还能为谁?

萧云湛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他进来。”

身形微胖,脸上挂着官场里修炼出来的、恰到好处的笑容,飞快地扫过厅里打翻的茶盏、狼藉的地面,最后精准地落在端坐上首的萧云湛身上,拱手行礼,姿态恭敬无懈可击:“臣,见过瑞亲王殿下。”

“张侍郎不必多礼。”萧云湛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侍郎此刻登门,有何贵干?”

直起身,朗声一笑,那笑声却透着一股子假惺惺的热络:“说来惭愧,犬子顽劣不堪,不知深浅,竟冲撞了秦府。

方才听闻殿下在此问话,下官惶恐,特来领他回去,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姑息!”

他转向秦良,又是一拱手,脸上堆满了虚伪的歉意,“秦大人,小儿无知,若有冒犯之处,您大人有大量,万望海涵,本官在此替他给您赔个不是了。”腰弯得恰到好处。

秦良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冷笑,“张侍郎好大的面子!令郎深更半夜在我秦府墙根底下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亲眼看见凶嫌翻墙入府,却藏着掖着不说!谁知道安的什么歹毒心思?这会儿,怕是不能让你就这么领回去了!”

“凶嫌?!”眉毛夸张地一挑,脸上堆满了故作惊讶,“秦大人这话……可就新鲜了!本官分明听说秦小姐是……是自缢身亡,怎地又凭空冒出个凶嫌来?难道说……”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萧云湛脸上溜了一圈,带着试探,“秦娘子的死,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

裴凛眉头紧锁,正要开口驳斥,却见萧云湛不紧不慢地端起手边唯一完好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香茗,语气依旧听不出丝毫情绪:“张侍郎的消息,倒是快得很呐。”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僵,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迅速堆砌起来,更加热切:“殿下说笑了!

秦府出了这等大事,阖京城怕是都传遍了,臣也是方才匆匆赶来时,在街角茶肆听那些闲人议论了几句,这才知晓犬子也在其中,实在惶恐!”

秦良怒吼:“!你少在这儿装疯卖傻!我看你今天来,根本不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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