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湮没被打扰，依旧专心致志处理着伤口，半小时后，他掀开门帘，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正。
“长官。”陆湮非常有礼貌，还对着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行啊，功夫没落，军礼不错。”白正笑着说，语气吊儿郎当，“你的药用上了，止血止痛的都不错，监察局还是有点东西的。对了，你跟里面那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
白正啧了一声，推了推眼镜：“跟我玩绕口令呢，就是问你俩什么关系。”
“关系？上下级？还是主仆？”陆湮挑了挑眉，神色真假参半，“这也不好说，论职位他比我高，论私人关系我是他另一个爹。”
白正没接话，只是很轻地哼了几声。
基地发生爆炸之前，这两人就同进同出，霍澜还舍弃了基地提供的独栋别墅，跑去跟陆湮住单身公寓。
“你俩之前不是那种关系吗？这基地上下都知道了，没什么好掩饰的。”白正伸出两根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人机恋？你挺别致啊，还有这种癖好。”陆湮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白正眯了眯眼，上前挑开帘子一角，正巧对上霍澜冷冷地目光，手一抖，又撇下帘子，故作轻松道：“你天天把他们是人不是机器的理念挂在嘴边，现在又说是人机恋。陆工，这套说辞不太好吧？”
陆湮嗤笑一声：“我是说过他们就是人类，但法律承认吗？我有我的观念，但我也不会违法，有问题？再说了，我是他爹，有背纲常伦理的事我做不出来。”
白正竖起大拇指：“真行。”
气氛一转，陆湮顺势转开话题：“对了，那个被关起来的感染者怎么样？”
白正有些忧虑，压低声音：“最多三天，如果顺利，第四天他就会出现在你的专属实验室里。”
“打住，我没有这个权限，我也不是首席工程师了。再说，我也没空。”
“很忙？”白正似笑非笑。
“监察局那边在感染者身上发现了新的东西，但他们的研究一直没什么进度，你这些药就是我答应协助他们研究换来的，总不能不信守承诺吧？”
“那我特批。”白正后退一步，摆出长官的架子，“你现在就去。三天时间搞定，然后准时回到基地接受你的任职报告。”
陆湮愣了下：“任职报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白正那眼镜腿似乎有点松，又伸手往上推了推，“恭喜你，首席工程师。裴上校履行了对你的承诺，你可别让他失望啊。”
陆湮沉默几秒，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谢谢，那是我应得的，但我还是不能回去。”
白正眯起眼：“为什么？”
“这几天我要去个地方，或许那里有监察局想要的东西，最快也得一个礼拜才能回基地，既然白正长官在这，不如就批了我的假条？”
“你又要离开医院封锁圈？这不可能，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我放你出去，三区已经完全被隔开，没多余的人手保证你的安危。”
“我把霍澜留在这里。”
“这也——”
白正刚要反驳，霍澜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身后，淡淡接话：“我跟着你。”
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霍澜在基地，陆湮就不会离开，白正正洋洋得意时，只见陆湮点头答应。
“好，你跟着我一起离开。”也不管白正理不理会他的请求，他自顾自地钻进帐篷，留下在外大喊的白正。
“我有答应你们俩吗？”
基地的原计划是在清理完残余的尸体后，立马进行彻底的消杀工作，然后尽快进行医院的重建，恢复三区的正常生活。
这命令下去不过四个小时，所有的转移车辆都停在了三区的入口边上，医院再一次出了乱子，这次不是别人，而是管理局那些被感染的机械人。
“真就邪门了，机械人都能被感染，这到底是什么病毒？”
被感染的机械人和人类的显性反应不同，他们不会从体内长出东西，但所有被改造的机械部分全部运转失效。若只是手臂还好，可被改造的是双腿，那就彻底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大事，要命的是那些中了病毒的机械人，在体内根本没有发现被感染的痕迹，就连血液都跟正常人一样。
“有点难办，难不成真得进行活体实验？”
白正站在临时搭建的研究室内，看向一旁忙前忙后的陆湮。
又是半夜，又是突袭，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连着好几日劳累，陆湮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背上被人拍了一巴掌，睡眼惺忪地转过头，看见白正皱在一团的五官，跟他算账的心情都没了。
“怎么了？又出事了？”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外面又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来不及解释了，快跑！”白正拉着他就往外跑，临走时还顺上了陆湮的医疗箱。一出帐篷，陆湮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整个帐篷区域的左侧已经完全沦陷，基地的人拿着枪无差别扫射，但那些人的血条出奇的厚，好几发子弹才能击倒。他边跑边环顾四周，想起自己的左邻右舍：“霍澜跟裴曜衡呢，他们去哪儿了？”
“霍澜不知道，裴曜衡在警戒线外疏散基地的人，来不及跟你多说，先离开医院。”
就这样，陆湮跟着白正，大半夜穿越了半个三区，来到一片荒地之中。荒地之中只有一栋大楼，大楼洁白素雅，四周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楼周边看似空空荡荡，可在白正扫描虹膜后，一阵激光屏障墙便显现出来。
陆湮感叹基地在这方面的技术越发先进。
“这里是基地打造的临时实验室，我们转移了医院那些被感染的东西。这两天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六区有一批嵌合体爆发动乱，应该是那批暴走项圈出了问题，现在回不去基地，就先委屈你在这里处理一下。”
“六区？为什么六区会有动乱？”
“还不清楚，没时间跟你多说了，你实验室的那几个熟人都死了，我的权限密钥等下抄送给你，这里的所有人任你调配。”
白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陆湮就只听清了中间那句话。
——他们都死了。
陆湮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开口问他，却发现白正早走出去二里地，只留下一溜黑烟。
与此同时，医院的暴动还在持续，所有被感染的机械人像疯了一样，开始屠戮自家人。
“什么情况，嵌合体的那批项圈为什么不能自爆！”基地的一个程序员对着耳麦那头喊道，“是谁负责的那批项圈！”
耳麦那边无人回答，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很快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裴曜衡几乎是用身体的全部力量挡住医院那扇铁门，铁门上方几乎完全变形，他趔趄了几下，以猎豹之姿飞了出去，躲开五六个机械人的攻击。
裴曜衡看着毫无反应的嵌合体，喊道：“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自爆！”
没有人回答他，医院大楼摇摇欲坠，看样子随时都要塌陷，裴曜衡来不及思考，只能奋力向前跑去。
只是一瞬间，他感觉天地倒悬，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尘土飞扬，大楼塌陷的灰尘掩盖了他的去路，石块砸落的声响震得耳膜发麻。他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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