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充满了决绝意味的“绝不出关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苏溟舟几乎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船匠。他放弃了指挥部里那间相对舒适的办公室,搬进了一间离船坞最近的临时木屋。每天天不亮,他就和陈师傅那些老师傅们一同醒来,披着晨露,走进那座充满了木材清香和钢铁气息的巨大工坊。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发号令的“领航员,更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徒,一个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技术顾问。
他亲眼看着那根沉睡的龙骨,在工匠们布满老茧的粗糙手中,一点点地被唤醒。
整个过程充满了古老的仪式感和严谨的工程学智慧。
第一步,是弹下那决定了整艘船命运的基准墨线。陈师傅没有使用任何现代化的激光仪器,他只是用最古老的铅垂线和水平尺,在那长达七十米的巨大龙骨之上,找到了最精准的中心点和水平线。然后,他和另外两位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一人持着墨斗的一端,将那根浸满了墨汁的细线绷得如同一根琴弦。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道笔直如剑的黑色墨线,便如同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那温润的暗红色木质之上。
这道线,就是这艘未来巨舰的“神。所有后续的肋骨、甲板、隔舱,都将以它为基准,向上、向外,生长。
苏溟舟每天都泡在船坞里,和工匠们一起研究图纸,打磨零件。他从陈师傅那里,学习如何通过敲击木材的声音,去判断其内部的密度和应力。他也将自己从“方舟计划数据库里学到的,关于流体力学和船舶工程学的现代知识,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分享给这些,一辈子都在凭经验造船的老人们。
然而,当那两台充满了澎湃力量的“卡特彼勒3516C柴油发动机,被王师傅用“双车头推拉系统,小心翼翼地从码头运抵船坞时,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份原本已经堪称完美的蓝图,出现了第一道,也是最致命的一道裂痕。
“不行,陈师傅围着那两台如同史前巨兽般蹲伏在地的钢铁心脏,来来**地走了十几圈,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东西,太重,也太‘野’了。
他指着那份早已被所有人翻看得起了毛边的图纸,“我们原来的设计,是纯粹的风帆福船。它的所有结构,都是为了将风的力量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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匀地分散到整个船体。但是现在我们要把这两头大家伙硬塞进它的肚子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脏移植’了。这等于是要给一个温文尔雅的古代书生换上一副健美冠军的筋骨和心脏。他原来的那副身子骨根本就撑不住!”
王师傅这个一辈子都在和发动机打交道的“钢铁直男”也难得地皱起了眉头:“陈师傅说得对。这两台宝贝启动起来的时候那股子震动可不是开玩笑的。别说木头了就算是我们那辆东风大卡车的钢制大梁都得跟着嗡嗡响。真要是直接把它们装在这根木头龙骨上我敢保证用不了一天整艘船就得被它们自己给活活地‘抖’散架了!”
这个问题比之前任何一个技术难题都更加棘手。它直接触及了这艘“混血巨舰”最核心、最矛盾的本质——
古老的木材如何才能承载现代工业的雷霆之力?
……
当天晚上一场由苏溟舟亲自主持陈师傅、王师傅和所有核心工匠都参与的“心脏移植方案紧急研讨会”在船坞旁那间灯火通明的临时会议室里连夜召开。
“我查阅了资料。”苏溟舟将几张他连夜从数据库里打印出来的详尽结构图铺在所有人的面前。
“陈师傅之前担心的‘维多利亚’号漏水问题根源在于它虽然内部用了铁条加固但本质上还是用木质船壳去硬抗蒸汽机带来的巨大震动和扭矩。这确实是治标不治本。”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向了另一张充满力量感的钢铁结构图“在更晚期的一些蒸汽风帆混合动力战舰上他们已经找到了更聪明的解决办法。”
“——机舱独立承载结构!”
“他们不再将发动机直接固定在船体的龙骨和肋骨上而是在船舱的内部
“发动机所有的重量、震动和扭矩都由这个独立的‘钢铁骨骼’来承受。然后再通过那些加装了弹性材料的连接点将那股被削弱了至少七成以上的力量缓慢而均匀地传递到整艘船的木质结构之上!”
这番清晰的阐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工匠心中被“木船”思维定式所禁锢的枷锁!
“我的天……”陈师傅看着那张充满力学美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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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力篮”结构图,激动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这简直就是个神仙主意啊!这样一来,木头还是木头,铁还是铁!它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又通过那些小小的‘软垫子’,把力气都使到了一处去!”
“领航员,您说的这个弹性材料,”王师傅却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指着图纸上那几个连接点,“这上面画的,好像是橡胶块。咱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多又厚又结实的橡胶?”
“我们自己造。”苏溟舟的回答让所有人再次愣住了。
他看着众人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我们有的是废旧轮胎。轮胎里的橡胶虽然经过了硫化,变得又硬又难处理。但‘方舟计划’里提到过一种古老的橡胶再生技术。我们可以将轮胎切割成小块,然后混入松焦油和一些特定的催化剂进行高温蒸煮,这个过程可以部分地破坏掉橡胶内部的硫化结构,让它重新变回具有一定可塑性的状态。”
“然后,我们再将这种再生胶料,混入大量我们自己纺织且剪碎了的麻纤维来增加它的强度和韧性。最后,将它们压进模具里,进行二次的低温硫化。这样一来,虽然性能比不上旧世界的工业产品,但造出几块足以承受发动机震动的‘弹性橡胶隔振块’,是完全可行的!”
这番充满了“废土科技”智慧的阐述,让王师傅彻底地服了气。但他随即又提出了新的疑问:“理论是好理论,可这蒸煮的温度、催化剂的配比、二次硫化的时间……差一点,出来的东西可能就天差地别。这得试到猴年马月去?”
苏溟舟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问题。
“王师傅,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他指了指指挥部公告栏的方向,“理事会昨天刚刚通过了一项新决议。针对‘巨舰计划’中的所有重大技术难题,都将设立高额的‘悬赏任务’!就比如这个‘再生橡胶隔振块’的研发,理事会开出的悬赏是——五十个破晓币!”
“五十个币?!”
整个会议室瞬间就炸开了锅!五十个币,那可是五十斤熏鱼干!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不干任何活,舒舒服服地过上大半个月!
“没错!”苏溟舟看着工匠们眼中那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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