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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屏蕃

箭矢破空的尖啸、骨肉撕裂的闷响、垂死的哀嚎……被淹没在二十万铁蹄撼动大地的恐怖轰鸣中。黑色的狂潮,裹挟着钢铁、死亡与毁灭的意志,狠狠撞上了龙首原这道新生的、浸透毒血与绝望的壁垒。

轰——!!!

第一波撞击!

净秽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发出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整段墙体剧烈震颤!墙基下尚未完全凝固的、饱含尸金蕈孢的毒土瞬间被巨大的动能挤压、变形!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沿着墙体急速扩散!墙头来不及躲避的守军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惨叫着被掀飞出去,坠入下方早已被尸体和毒水填塞过半的壕沟!夯土女墙崩裂出蛛网般的巨大裂痕,碎石泥块暴雨般砸落!

“顶——住——!!!”萧宇轩的嘶吼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显得如此微弱。他死死抓住垛口一块凸起的巨石,指骨几乎要嵌入冰冷的石缝!脚下传来的震动如同大地在哀鸣!他看到墙基处,那些被巨力挤压、开裂的墙体缝隙中,渗出了粘稠的、泛着灰黑金属光泽的液体——那是被压榨出来的尸金蕈孢浆液!剧毒混合着血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

墙下,黑色的浪潮并未因撞击而停滞。后续的狼骑兵如同永无止境的洪流,踏着同伴和机关兽的残骸,挥舞着沉重的弯刀和长矛,顺着墙体被撞开的裂口和崩塌的斜坡,如同嗜血的蚂蚁,疯狂向上攀爬!简陋的木矛和石块砸在他们厚重的皮甲和狰狞的狼头盔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弯刀劈砍骨肉的脆响和守军濒死的惨叫瞬间在墙头各处响起!

“火油!滚木!砸下去!”萧宇轩双眼赤红,拔出佩剑,一剑劈飞一个刚刚探出墙垛的狼兵头颅!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冰冷的甲胄上!亲兵们奋力将仅存的、混合了烈性油脂和毒粉的滚木点燃,推下墙去!

燃烧的巨木翻滚着砸入密集攀爬的敌群,瞬间点燃了数人!惨叫声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冲天而起!然而这点火焰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柴,转瞬即灭!更多的狼兵踩着燃烧的尸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继续向上猛扑!

防线在肉眼可见地崩溃!每一寸墙头都在浴血!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就在这时!

呜——嗡——!!!

一种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心脏深处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混乱的战场上响起!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震天的厮杀和轰鸣!嗡鸣声中,整片龙首原的地面,包括净秽壁的墙体,都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妙的、肉眼难辨的频率,高速震颤起来!

正在攀爬的狼兵动作猛地一滞!他们脚下的墙体、手中的兵器、甚至身上的皮甲,都在这高频震颤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共鸣!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细密钢针在疯狂搅动他们的筋肉骨髓!剧痛和眩晕感瞬间袭来!不少人惨叫着失足跌落!

更诡异的是那些血狼旗的机关兽!它们坚硬的合金关节内部,那些精密的齿轮、传导符文和脆弱的巫毒核心,在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高频共振冲击下,发出了如同千万片玻璃同时被碾碎的刺耳噪音!

咔!嚓!嘣!咯嘣!

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机关兽的四肢关节、胸腹装甲!内部结构在无法抗拒的共振之力下扭曲、崩解!一些正在凝聚能量、准备喷射毒焰或光束的机关兽,核心处的巫毒结晶直接爆裂!粘稠的黑绿色毒液混合着破碎的零件从裂缝中狂喷而出!瞬间瘫痪了一大片正在墙下肆虐的钢铁凶兽!

“地脉……是明心!”萧宇轩心头剧震!他猛地望向学堂废墟的方向!那震动波的核心,正是来自地下!

地道深处,油灯如豆,光线昏暗得几乎无法视物。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苦涩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令人窒息。萧明心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下垫着一件破旧的棉袍。她脸色惨白如金纸,毫无血色,嘴角、鼻孔、甚至眼角,都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暗红血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痛苦的痉挛,如同破损的风箱。刚才那强行催动、覆盖整个战场的“地脉共振”之术,几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

石头和几个稍大的孩子围在她身边,用沾湿的布条小心翼翼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小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的泪水。

“阿姊……阿姊你醒醒……”石头带着哭腔,轻轻摇晃着萧明心的手臂。

萧明心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不清,只有一片晃动的、昏暗的光影。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碾碎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识海中更是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搅动,残留着那滴血狼头狂暴邪念冲击后的剧痛和眩晕。

“地……图……”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几乎被地道深处传来的厮杀和坍塌声淹没。她挣扎着想抬起手,指向被放在角落、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工正遗录》残卷。

石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到角落,颤抖着双手捧起那沉重的油布包裹,小心翼翼放在萧明心手边。

萧明心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油布粗糙的表面,仿佛汲取到一丝微弱的力量。她用尽全身力气,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抚过油布包裹,最终停留在残卷核心的位置——那里,是滴血狼头的所在。

“水……”她再次艰难地吐出模糊的音节。

一个孩子立刻将水囊凑到她干裂的唇边。萧明心只抿了一小口,冰凉的水滑入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识海的混沌,全部心神沉入指尖触碰到的、那油布之下、残卷之中……那个冰冷、暴戾、充满了嗜血渴望的核心!

嗡——!

残存的共振感应再次建立!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精准!她“看”到了!看到了战场上那些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啃噬着净秽壁根基的巨大冲车!看到了冲车内部那些由戎族萨满刻画的、驱动巨木撞槌的邪异符文!看到了符文运转时能量流转最脆弱、最关键的几个节点!

就是那里!

萧明心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智者的火焰!

“石……头!”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带……带孩子们……去……去引水渠……废墟……纪先生……那里……找……找阿土……告诉他……”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震位三刻……兑宫离火’……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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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水渠废墟·薪尽火传

昔日扼守峡谷、雄壮巍峨的引水渠核心闸口,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死亡坟场。崩塌的亿万斤巨石如同巨兽的残骸,狰狞地堆叠在峡谷之中,彻底堵塞了原本的河道。被强行改道的潍水在乱石间冲撞出数条狂暴的湍流,发出愤怒的咆哮。浓重的烟尘混合着血腥和石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吸一口都带着沙砾感。

崩塌巨石的边缘,一处相对平整的断石平台上。纪翟靠在一块冰冷的残碑上,半边身体被凝固的血污和黑油覆盖,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嵌入矩子令的机括铜尺断成两截,被他紧紧攥在仅剩的右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显然是坠石时为了保护阿土而折断。花白的须发被血块粘结,脸上布满擦伤和焦痕,气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阿土跪在他身边,半边脸被碎石划开的口子皮肉翻卷,只用破布草草包扎,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他正用颤抖的手,从一个破旧的牛皮水囊里倒出仅剩的一点清水,小心翼翼地喂到纪翟干裂的嘴唇边。

“师……师傅……您喝点水……”阿土的声音带着哭腔。

纪翟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下一点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闸……毁了……”他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水……改道了……火道……成……死路……”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师徒二人。

就在这时!

“纪先生!阿土哥!”石头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从乱石堆后钻了出来,小脸上满是烟灰和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明心阿姊……阿姊让我告诉你们……‘震位三刻……兑宫离火’!快!她说快!”

纪翟原本黯淡浑浊的瞳孔,在听到“震位三刻……兑宫离火”这八个字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支撑着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牵动断臂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却压不住眼中那狂涌的、属于墨家钜子的智慧火焰!

“震位三刻……兑宫离火……”纪翟喃喃重复,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那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兴奋和明悟!他猛地看向下方峡谷中那被乱石堵塞、狂暴改道的潍水湍流!又猛地抬头,望向净秽壁方向那遮蔽了半个天空的、由无数箭矢和燃烧物升腾起的浓烟!

“水……火……地脉……共振……引动……天雷!”纪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好!好一个萧明心!竟……竟能如此……釜底抽薪!!”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断臂和脱力重重跌回。

“阿土!”纪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仅存的右手指向下方峡谷中一片被巨大落石和改道水流冲击得极不稳定的乱石堆,“看到……那片悬石了吗?!震位!就在那里!三刻……三刻之后……用火!用最大的火!烧它!烧穿它!”

阿土顺着师傅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峡谷一侧,几块摇摇欲坠、如同小山般的巨石,正被狂暴的改道水流疯狂冲刷着根基!水流裹挟着泥沙碎石,不断掏蚀着下方的岩层,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整个乱石堆都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临界状态!只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外力……

“火……烧石头?”阿土愣住了。

“不是……烧石头!”纪翟急促地喘息,眼中精光爆射,“是烧……烧出地火余脉!引动……地气!快!兑宫……兑宫离火位!用我们……最后那点……猛火油!烧!用命……也要烧!”

阿土瞬间明白了!他猛地看向净秽壁方向遮天蔽日的硝烟,看向那被二十万大军搅动、充满了杀戮和毁灭气息的混乱战场!明心阿姊是要借用地脉共振之力,将战场上那滔天的杀伐血气、混乱能量,通过地脉引导至此!再以水火激荡、猛火焚烧悬石根基为引,彻底引爆这片早已被改道水流冲刷得脆弱不堪的地脉节点!引发一场……人工的、毁灭性的山崩地裂!

这是要用天地之力,埋葬下方的敌军!

“我去!”阿土脸上再无半分稚气,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猛地抓起旁边仅剩的一个、装着粘稠漆黑液体的陶罐——那是墨家最后珍藏的、威力恐怖的猛火油!“孩子们!跟我来!找引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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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愁涧·冰魄残阳

鹰愁涧内,死寂无声。

曾经咆哮的寒风被彻底冻结。峭壁两侧,覆盖着厚达尺余、坚硬如铁的幽蓝玄冰。冰层之中,清晰地封冻着那些试图破坏石闸的血狼旗士兵惊怒狰狞的面孔和他们背上那些散发着阴寒邪气的“寒髓”罐体。整个峡谷,如同一条巨大的、冰冷的、通往幽冥的水晶棺椁。

峡谷一侧的狭窄石台上,玄微子盘膝而坐,如同冰雕。他原本乌黑的须发已尽化霜白,如同覆雪的老松。脸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皱纹,深如刀刻,透着一股油尽灯枯的灰败。道袍上凝结着暗红的冰珠,那是他喷出的本命精血所化。拂尘斜插在身前的冰层中,银丝根根挺直,却黯淡无光。

数十名道门弟子环绕着他盘坐,同样须发结霜,脸色惨白,气息微弱。他们以自身为阵眼,维持着这冰封峡谷的庞大阵法,如同燃尽自己的烛火,守护着下方依旧在冰封河道中狂暴奔流、未被截断的潍水。

一名年轻道士挣扎着爬到玄微子身边,将最后一点温热的药汤凑到他唇边,声音带着哭腔:“师父……您……您喝一点吧……水……水还在流……没断……”

玄微子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沾到一丝水汽,却无力张开。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无边的冰海,只有一丝微弱的神念,如同风中残烛,维系着与这冰封大阵的联系,感受着下方潍水奔流的脉动。

那是生机的脉动。

是龙首原万千生灵最后的命脉。

就在这时!

嗡——!!!

那股熟悉的、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共振波,再次扫过整个战场!也扫过了这死寂的鹰愁涧!

咔嚓!咔嚓!咔嚓!

冰封的峭壁上,无数细微却密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爬满了坚硬的玄冰!被冰封在其中的血狼旗士兵和“寒髓”罐体,随着冰层的龟裂而微微变形、扭曲!整个冰封大阵,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地脉冲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噗——!

噗——!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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