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姨娘离府的当夜和第二日上午,尽管孟允抒的心绪不宁,可张府至少还算风平浪静。而到了下午,因为梅姨娘迟迟未归,府里的一些姑娘不再受到震慑,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互相栽赃陷害、勾心斗角。
虽然孟允抒偶尔也会被这些飞来横祸波及,但她并不以此为意。只要她的身份没有暴露,梅姨娘并未引起旁人的怀疑,其他的风波都只是小打小闹。
在这段时间内,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同时提防着自己被卷入那些是非中,以免节外生枝。
孟允抒一面在听雪阁的花园中修剪枝叶,一面左顾右盼,探察是否有外人到访此处。过了一会,她盯着地上的那些枯叶,思绪又飞到了朝廷之中。
当前她的处境可谓是与世隔绝,无从得知梅姨娘是否已经将物证移交给了许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稳妥起见,许昭应当会先找来一些他信得过的朝臣商议,而后将此事秘密禀报给皇上。接着,陛下或许会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此事,速战速决地将涉案官员抓捕归案。
按照这样的推演,不出今日,官府的人马就应当会查封张府,救这些女子出去了。
“竹君,我看你这些日子越发嚣张,见到我非但不行礼,还索性装聋作哑。”
一道高傲的女声拉回了孟允抒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向那个慵懒地朝她走来的身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晦气”二字。
她这会正是心烦的时候,却偏偏触霉头撞见了芍药。不用想就知道,芍药肯定要过来和她找茬。
但是,为了避免横生事端,孟允抒决定忍气吞声,对芍药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我方才只顾着干活,没看到姐姐过来,失了礼节,还望姐姐见谅。”
“是吗,难道你干活还要用耳朵不成?”芍药冷笑道,“我叫了你半天,你却置若罔闻,这不是故意装聋作哑?”
孟允抒反应过来,她刚才将一门心思都放在猜测计划的进展情况上,因为太过专注,完全没有听到芍药在叫她。
孟允抒不愿与芍药纠缠,于是好声好气地向她赔罪解释道:“芍药姐姐,实在对不住,我方才在想事情,因而没能听到姐姐同我说话,我向你赔个不是。”
“竹君,我原本想着你前两日才因犯错被梅姨禁足,这次出来后就会长点记性,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不知收敛。”
芍药绕着孟允抒缓缓走了几圈,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中满是嘲讽。
她凑近孟允抒说道:“不过也对,梅姨一向宽宏大量,而你又是个傻子,禁足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就冲着她那种心慈手软的惩罚方式,能管好内宅才怪。”
虽然孟允抒对芍药的阴阳怪气大为不悦,但因为她暂时没有触及最核心的问题,因此孟允抒依然低着头作出认错的模样,隐忍不发。
芍药见状得寸进尺,故作疑惑地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样一个傻子,心里能装什么事情,居然连我说话都听不见。”
孟允抒正要开口辩解,芍药却制止了她的动作,笑容满面地说道:“别急,我应该知道你在想什么。”
孟允抒心头一惊,抬头紧盯着芍药的双眼。
芍药见到孟允抒的反应,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属实,于是洋洋自得地说了下去。
“你在想菡萏那个小贱人。你那么稀罕她,她死了你当然得挂念些时日。”
这句话出口后,孟允抒心中的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同时也蹿起一阵怒火。
芍药这是摆明了在羞辱她。
“要我说,她纯粹是自讨苦吃,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芍药耸耸肩,又看向孟允抒控诉她的罪状,“你觉得菡萏生前总是被我欺负,所以对我有怨言,把气撒到我头上,假装没看到我,还有意给我甩脸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芍药喋喋不休地说着,孟允抒看着她那张明艳的面容被恨意与愤怒扭曲,变得越来越狰狞可怖,心中反而泛起一阵悲哀之情。
正如菡萏所说,芍药被那些加害者迷惑却不自知,还为自身的权势沾沾自喜,并用同样的观念去看待旁人,认为他人眼中也只看得到那些鸡毛蒜皮的算计与斗争。
既然芍药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思维定式,继续和她争论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孟允抒懒得再听她念叨,索性掉头离开。
“站住。”芍药赶忙命身边的几个丫鬟抓住孟允抒,她挡在孟允抒面前,脸上的怒意更甚,“我看你真是要反了天了!我还正在说话呢,你竟敢无视我,径直就要离开?”
孟允抒实在没有和她说话的心情,于是一言不发。
“好啊,刚走一个菡萏,你又给我来这出。”芍药怒不可遏地招呼丫鬟,“你们几个把她带到漱玉轩去,我今日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治好她这嘴硬的臭毛病!”
几名姑娘应声就要押着孟允抒前往漱玉轩,孟允抒见势不妙只能反击,趁两边的丫鬟不注意时狠狠地踩了她们一脚,在她们吃痛地松开手时,她又猛然扑向芍药,发狂似地揪着她的头发喊道:“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把她的头发拔光!”
剧痛使芍药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破口大骂道:“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傻子!还不快把她给我带走!”
就在几人乱成一团时,一声厉喝卷着疾风呼啸而来,强行将孟允抒和芍药分开。
“都住手,别打了!”
金桂将孟允抒推给身后的玉兰,气呼呼地上前与芍药理论:“芍药,你又趁着梅姨娘不在府里的时候胡作非为,你忘了上次她回来之后是怎么收拾你的?”
“又是你。”芍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总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责我?”
借着她们两人争吵的机会,玉兰赶紧将孟允抒拉到一旁,低声对她说道:“竹君,不好了,方才我和金桂听到有人给张老爷送信。”
孟允抒的精神骤然绷紧,她明白过来,金桂这是在转移芍药的注意力,为玉兰争取时间,好让她向自己传递情报。
“我听那人说,程大人最近派了些人手在许府附近盯梢,打探里面的动向。那位许大人好像是刑部郎中,与程大人一向不对付。”玉兰的语速飞快,“今日下午有人向程大人报告,他们曾见到一名疑似梅姨娘的女子与许大人一同进入许府。”
孟允抒的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那程大人对此作何反应?”
“程大人听后惊疑不已,故而命人前去细查此事,又特意派遣使者前来张府送信,但那人似乎并不知道信件的内容,只是将其交给了张老爷。”
孟允抒猜测,这封信应当提及了那间密室,这是程玄平埋藏最深的秘密,除他以外只有张老爷和梅姨娘知晓。
她问玉兰:“张老爷读完信后怎么说?”
“他说他已经收到程大人的命令,让那名使者在原地等候,而后张老爷好像就去翻找什么东西了。”玉兰凑近孟允抒说道,“我和金桂估摸着,他应该是在寻找密室的钥匙。”
孟允抒同意他们的推测。在程玄平对梅姨娘起疑之后,第一反应肯定是让张老爷快去听雪阁,检查密室中的东西是否都还完好无缺。
“他找钥匙应该要不了多久。”玉兰向孟允抒告知当前情况的紧急,“我和金桂不敢耽搁时间,听到这里就赶紧来找你了。”
这样看来,不多时张老爷就会赶来听雪阁,一旦让他发现密室中的那些重要物证都消失不见,梅姨娘的行动肯定就会暴露,程玄平等人也肯定会事先采取措施,应对许昭的盘查。
她绝对不能让张老爷打开密室的大门。
这件事迫在眉睫,可孟允抒一时想不出什么阻止他的办法,只能焦躁地蹙起眉头,紧咬下唇,任由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
“你与我吵了这么久,她倒好,在那边和没事人一样。”
一个尖利的声音钻入孟允抒的耳朵,她看向芍药,本该皱紧的眉头却突然松了开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相当下流的计策出现在孟允抒大脑中,令她绽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她对玉兰悄声说道:“待会配合我行事。”
说完,孟允抒气势汹汹地站到芍药面前,双手叉腰道:“姐姐,你做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都替你害臊,你却不知羞耻,反而来说我的不是。”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瞬,孟允抒脸上不加掩饰的羞愤为她的话添了几分可信度。
芍药把自己做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色厉内荏地说道:“我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说着,张老爷的身影出现在孟允抒的视野范围内,时机正好。
“真是凑巧,奸夫已经来了。”孟允抒瞥了张老爷一眼,指着芍药的鼻子,卯足全力大喊道,“我那晚分明看见你与张老爷私通,就在漱玉轩的草丛里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孟允抒这一嗓子引起了周边所有人的注意,不管人们的等级高低,正在做什么事,都纷纷向她靠拢过来,想要探听一下这个惊天大瓜的内幕。
果然,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八卦。
孟允抒作为新闻行业的从业者,最明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道理。对看热闹的路人而言,即使消息是假,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损失。所以,只要她随便编些离谱的传闻,就足以让张老爷陷入流言的泥潭,暂时牵制住他的行动。
芍药被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对身边的丫鬟下令:“她一定是疯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快撕烂她的嘴!”
张老爷也听见了孟允抒的话,他正赶着去完成程玄平交给他的任务,却被旁边不断聚集的人群挡住了去路,令他大发雷霆,对他带来的那几个家丁说道:“赶紧把这疯婆娘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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