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截路,几经波折。
待夜繁两人终于走到十三亭时,桌上的酒菜早已凉透。
“那红衣王爷这么显眼,你都不认识?”人一入到亭中,夜繁就开口问罪。
那么多没特色的人她都记住了,却偏偏漏了这么个奇葩。
水灵愧疚道:“都怪我没有提前询问崔总管。”
“……罢了。”这令她想责备都无从下口。
夜繁叹息一声,转眼撇见桌子上的“凉菜”,瞬间记起那位无端端请她来就餐的刁大掌柜,一时间失尽了胃口。
“还是快吃饭吧。”等会儿可都是力气活。
“好。”
……
夜繁抬头睨着她。
水灵汗颜,“崔总管说京城不同乡下,主仆不能同席。”
“哦。”夜繁不以为意,“那你饿吗?”
水灵故作轻松,“小姐,我不……”
咕噜——
“饿……”
水灵羞愧低下头。
夜繁见状无语,“崔总管又不是千里眼,怕他作甚?”
他不是千里眼,但全京城的人都是顺风耳。
水灵在心里默默反驳。
夜繁抓起筷子,开始对着桌上几盘菜挑挑拣拣,“其实,我最欣赏的就是京城这些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人。”
“小姐何出此言?”
“这一国丞相的千金被全城的人背后指摘,你觉得像话?”
“呃,确实不像话。”但放她身上就……
“就是嘛。”夜繁夹了条凉掉的豌豆塞嘴里咀嚼,理所当然道,“若不是我懒得计较,不然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呃,小姐……”水灵欲言又止。
她又忘记了。
相府千金招人说长道短,是因为两年前她们初到京城,头一次出门惹了祸。
那时在未杏茶馆,有位夫人嘴碎,见她打扮招摇打趣了两句,恰好小姐性子敏感,不懂克制,察觉出对方恶意后便冲上去辱骂。然而茶馆内皆是文人雅士、名门贵客,哪能容得下她这等粗鄙之人?自然是茶会该结束结束,茶馆该打烊打烊。
该说不说,这若是换做其他茶馆赔赔钱也就罢了,但偏偏是在坐满京城大户的未杏茶馆里出了事。这下可好,小姐这一朝出气坏了各位贵人的雅兴,改日出门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使绊子。
但好在老爷的脸面还是靠谱的。只是之后每逢小姐与人起争执,相府出面解决,气势就得矮三节。问其原因,当然是心虚。
夜繁见她犹豫,以为还在为礼节束缚而苦恼,便将她拉坐下来,宣布道:“开饭。”
水灵坐下后不安地朝周围看了几眼,劝道:“小姐此举真的不妥。”
出门前,崔总管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惹事,更不要在人多眼杂之地惹事。而如今盈水涧客满,若是再闹起来,以她如今的名声,估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你准备站着吃?”夜繁挑眉。
“……这也欠妥。”就不能不吃吗?
水灵苦着一张脸,如坐针毡。
“其实你不用有负担,毕竟乡野丫头名声在外,一起吃反倒不会令人诟病。”
“可这不就坐实了小姐没规矩没教养么?”
“那你吃还是不吃?”见人劝不动,她开始威胁。
而水灵自然禁不住威胁,自动自觉端起碗筷。
夜繁满意了,催促道:“快吃快吃,此地风水不好,不能久留。”
……原来小姐全听进去了。
今日路过街边摊时,一道士突然喊住小姐,说她今日有血光之灾。而小姐笑眯眯的,什么话也没说,随手扔了三个铜板到桌上,头一扭就走了。
“小姐真信那道士所说?”难道那三枚铜板不是为了羞辱人家?
“不信啊。”夜繁应得很快。
“那小姐急什么呢?”
“风水不好,不能久留。”
“……这话可千万别被掌柜的听见。”
如今小姐的脾气确实好了很多,但言行举止却令人更加猜不透了。
夜繁不以为意,专心吃饭。
水灵看着满桌的菜吞咽了下口水,开始说服自己。
崔总管果然是年纪大了。竟然要她一个丫鬟片子来约束自家主子,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她卷包袱走人吗?
于是纠结不过三刻,水灵一面倒戈,饭桌上两幅碗筷声交叠而起。
出门在外,夜繁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起初众人窥探,目光热烈归热烈,但好歹会遮遮掩掩。可自从水灵坐下之后,那些目光就从遮遮掩掩变成了指指点点。
“主子口无遮拦,连手下丫鬟都没个规矩。”一位自视清高的小姐忍不住唾弃道。
“心儿不必大惊小怪。”
美妇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慢悠悠道:“乡野粗人不拘小节,时常要与畜生共餐,与家禽共寝,你得习惯习惯。”
这时,补妆完毕的贵妇接茬道:“哎呀,有时我都觉着这传言太过离谱。人家三皇子妃,知书达理,仪态端庄,岂是一个乡野丫头能比得上的?”
“那可不是,还服毒殉情呢。”
另一名小姐回应道:“别说她是相府千金,就算是公主我也瞧不起她,尽会些哭闹把戏,我家老爷可不惯着这种人。”
“呵呵呵~”美妇娇笑道,“妹妹小点声,可别让人家听见了。”
啪!
只见水灵将筷子猛地拍在桌面上,脸色极为难看。
显然对方口中的小声,小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哎呦,那丫鬟还挺有力气的,看来砍柴宰鸡的活没少做啊。”
夜繁:“……”在那儿拱什么火呢?没看把人都惹急了吗?
果不其然,水灵闻言气得想起身摔碗,但好在被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小姐你!”水灵不可置信。
夜繁望着她,语重心长道:“别这样,对碗不好。”
水灵:“……”
她加速咀嚼,继续劝道:“你小姐我囊中羞涩,把人家碗筷打烂了可赔不起。”
“小姐!”
水灵见她一脸云淡风轻,气更不打一处来,“你堂堂相府千金,岂能容他人三番两次挑衅?!”
……崔总管若是听见她说这话,估计会很意外吧。
夜繁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过,人在气头上,断不能这么劝。
于是她婉转道:“崔总管很抠门的,他若是知道我惹事挥霍银子,准是一个嘣儿都不留给我。”
“崔总管哪有权克扣你的银子?”
“可他有嘴。”
水灵闻言瞪大眼睛,“相爷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于你,更何况是他们有错在先。”
“崔总管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烦我爹。”
夜繁努力转移她注意力,“但是他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若是他诬陷我拿钱为私会三皇子铺路,我不就有理说不清了吗?”
“空口无凭,老爷不会信的。”
水灵愤懑道:“倒是小姐你,你何时学会忍气吞声了?往日里哪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她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何来忍气吞声一说呀。
但水灵可不这么想。
小姐从小情绪无法自控,但凡有一点不舒心的地方,怒气就如脱缰的野马,难以遏制。而如今众口不逊,她却如此平静,不是忍气吞声是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啊。”
“哪里不同?”
夜繁捏起手帕擦了手指又擦嘴,不紧不慢道:“那里不同。”
竹梯间,一位身穿蓉黄绮罗长裙,肩搭如意云肩的少妇款款而来。
“今日盈水涧已经满亭,贵人随小的到贵宾间用膳可好?”店小二客气道。
“好什么好?”走在后头的绿荷反驳道,“我家主子三日前便预定了今日的十三亭,岂能让外人鸠占鹊巢?”
人家明明是被掌柜邀请才入亭的,怎么能说是鸠占鹊巢?
店小二皱眉道:“其中必有误会。不如贵人先随我去贵宾间喝口茶消消气,若此番不明就里地过去兴师问罪,未免有失身份。”
“你算老几?竟敢评判我家主子?”
绿荷当即推搡了他一把,呵斥道:“你家掌柜邀请的谁?说!”
店小二被她推到竹梯边缘,差点跌落下去。
他回头看了眼高度,顿时心生怨气。
夜繁名声那么差,跟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而她一个小小丫鬟竟敢对曲断楼的人大打出手,简直令人发指。
“我只是劝言,若你们不信,也可随我去大掌柜面前说道说道。”
店小二目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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