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楠在京郊镇子的客栈草草歇过一晚，一早就搭了镇子上去赶集的牛车进了城中。

赶着衙署开门的第一波，就将路牒的事办了下来。

她原以为自己孤身前来恐要费上一番功夫，连打点的银钱都备好了，可是不知为何那小吏看过她的户籍后却没有任何为难，很爽快地就把路牒批了下来，倒叫嘉楠好一阵疑惑。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已经出了衙署的大门。

嘉楠看了看天色，如此的话，倒还够时间赶在去方府前去市集上买些东西，免得空手上门。

她答应过方夫人，若是哪一日离开望京，必然要去知会一声的。

嘉楠抓紧时间往坊市走去，心中一边盘算着给方府相熟的几人买些什么，一边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要路上带着的物件。

其实她能买得起的东西，方夫人都不会缺，无非就是一份心意罢了。

思来想去，天寒在即，不如就买个精致贵气些的汤婆子，若方夫人不喜欢搁着也就搁着，若方夫人喜欢，带出去也不丢份。

嘉楠在器物铺中仔细挑选着，好半天终于定下一款，正付账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唤她。

“嘉楠姐姐？”

嘉楠转头，竟然是在方府筵席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季若仪。

“季小姐！”嘉楠有些意外。

而季若仪在确定是嘉楠后，早已快步迎了上来，欣喜道：“嘉楠姐姐，真是的你！”

嘉楠忙笑着推辞：“季小姐，您是尚书千金，如此称呼真是折煞我了！我如今已经放了籍，您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沈姑娘就好。”

季若仪摇头：“嘉楠姐姐这话太过生疏，你比我年长，又曾帮助过我，一声姐姐哪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我不是那等俗套之人，姐姐也莫要行这些见外之举！”

嘉楠想着往后也未必有再见的时候，眼下不过寒暄两句就也没有再推辞。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姐姐若是有空，不妨与我去那边茶楼略坐一坐？”季若仪想着如今嘉楠已然恢复了本姓，还是这般称呼妥当些，好与从前区分开来。

嘉楠先前已经挑好了给云墨红玉紫烟等人的物件，给方夫人买的汤婆子眼下也已经付过了钱，与季若仪寒暄两句的时间还是有的，便也没有推辞。

两人进了茶楼雅间，季若仪屏退左右后，这才显露出些活泼的本性，与嘉楠热络地说起话来。

嘉楠见季若仪身边如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奶娘的身影，料想季府应当已经妥善处理了。

“沈姐姐一直瞧着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沾了东西？”季若仪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只是觉得季小姐与先前相见时似乎略有不同。”嘉楠浅浅一笑，斟酌着用词，“似乎……更加活泼从容了一些。”

“还不是得益于那日沈姐姐的帮助！”季若仪亲密地往嘉楠的位置挪了挪，“若不是你对我说那些话，我与母亲恐怕至今都仍被奶娘蒙蔽。自那日后，母亲不再假手于人而是亲自教导我每一件事，我呢，如今也早已明白，从前那些可笑的怯懦，往后再不会那样了。”

嘉楠笑了笑，由衷地为季若仪的改变感到高兴：“我并未多做什么，不敢居功。季小姐本就是一时被小人障目，即便没有我，也不会被蒙蔽太久的。”

季若仪轻轻摇头，但也没有再与嘉楠就此事上继续相互客套，而是说起了她今日特地把嘉楠约到此处的原因。

“母亲将我们府上的事情料理了以后，我们去了趟方府致谢，可却不见沈姐姐。我那时才知晓，沈姐姐已经入了忠勇侯府……”季若仪顿了顿，“那日侯府筵席上的事，虽当事的几家都三缄其口，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如今……都不大和魏香君玩了。”季若仪若有所示地看着嘉楠，笑得有些玩味。

嘉楠微微垂首，拿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借此避开了季若仪的目光，也没有继续接话。

有些事，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

至于京城的闺秀们做什么，不做什么，又岂会单纯的只是因为她。

她不想再牵扯在其中。

季若仪见嘉楠不说话，淡淡一笑，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说起另一事来：“魏香君先前的婚事告吹了，听闻是忠义侯的手笔，沈姐姐应当知晓此事吧？”

“未曾听过。”嘉楠仍是顾自喝茶。

季若仪打量着嘉楠。

她说自己与两人初见时有所不同，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那时的她从不会这般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排斥之意，自己是见过她在席间帮手游刃有余，能叫那些难缠的夫人小姐都连连夸赞的模样的。

不管是认同的，不认同的，她都能找到一个令人舒服的说辞。

可现在，她却似乎不再与人周旋了。

是那位忠义侯，给她的底气吗？

季若仪无声一笑。

这段时日，陆翊桉和嘉楠的传闻，可是望京各府茶余饭后最大谈资。

冷情瘫痪的侯爷看上医女丫鬟，多么适合编排成戏文的事情啊！

其实，她是真心想与嘉楠交朋友的。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纵使嘉楠往后成为侯府贵妾，大家恐怕也不是一路人。

那一日两人之间短暂的相识情分，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传闻而已，许是我听岔了也说不定。”季若仪释然一笑，“不过说起魏香君，沈姐姐还不知晓吧，她如今已经定下了亲事。”

“哦？是吗？那可真是恭喜魏小姐觅得良缘了。”嘉楠只当看不到季若仪摆在面上的“快来问我”四个大字。

季若仪噗嗤一笑：“亲事是亲事，良缘却不是良缘。”

见嘉楠看她，也不再继续卖关子：“香君姐姐才艺双全，也不知魏家是怎么想的，竟给她挑了曲风遥这个浪荡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什么？”嘉楠对此十分惊讶，她虽未曾认真听燕儿说曲风遥要娶谁，但她可以确定，当时燕儿说的绝对不是魏香君。

“原也不是她的，但后来……当中的事我知晓不多，就不搬弄口舌了。总之，这事……如今已是板上钉钉。”季若仪喝了一口茶，观察着嘉楠的神色，若是她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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