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东南亚阳光,仿佛熔化的黄金,泼洒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同样经过深度改装、悬挂着磐石基地标志的装甲车,正轰鸣着驶离那座钢铁堡垒,向着翡翠城东北方向的无名山脉深处挺进。
车内冷气嘶嘶作响,却驱不散窗外涌进来的、带着泥土和植被蒸腾气息的滚滚热浪。
常小鱼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在膝头敲击着无声的节奏。
袁丁坐在旁边,身体微微前倾,不时透过车窗观察着地形,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一头巡视领地的猛兽。
“常爷,前面就是‘青石峡’矿场了。”
袁丁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是咱们目前产量最稳定、品质也最好的一个点。当初选址费了老鼻子劲,跟本地几个地头蛇‘讲’了好几次‘道理’才拿下来,现在,嘿嘿,稳得很!”
常小鱼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
“噢,我还以为什么生意呢,翡翠矿石是吧?”
“对,这东西利润非常高啊!常爷,您到了就知道了。”
盘山公路的尽头,一片被葱郁雨林环抱的巨大山谷豁然开朗。
山谷入口处,依着地势修建了坚固的混凝土堡垒和瞭望塔,荷枪实弹的守卫警惕地巡视着。高耸的电网沿着山脊延伸,将整个矿区严密地包裹起来,这安保的规格,比磐石基地的外围防线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子在矿场入口处停下,再次经过严格的安检,袁丁率先跳下车,亲自为常小鱼拉开车门。
矿场主管,一个皮肤黝黑、眼神精干的中年汉子早已带着几个核心骨干垂手肃立等候,见到袁丁和常小鱼,立刻躬身行礼:“袁总!常爷!”
袁丁摆摆手,对常小鱼介绍:“常爷,这是矿场主管,阿昆,以前是跟着老矿把头干的,懂行,人实在,规矩也守得死。”他特意强调了“规矩”二字。
阿昆连忙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却透着敬畏:“常爷!袁总!青石峡矿场全体向您报到!请指示!”
常小鱼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阿昆和他身后那些同样精悍、带着矿工特有粗粝气息的汉子:“辛苦。带路吧,看看咱们的‘聚宝盆’。”
“是!”阿昆立刻侧身引路。
进入矿场内部,景象与外面的森严截然不同,巨大的露天矿坑如同大地被撕裂的伤口,一层层螺旋向下的开采平台上,机械轰鸣,人头攒动。
大型挖掘机的钢铁巨臂挥舞,将混杂着翡翠原石的矿土挖起;载重卡车如同勤劳的蚂
蚁,沿着蜿蜒的矿坑道路将矿土运往选矿厂;工人们穿着统一发放的、虽然沾满红土却还算整洁的工装,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或操作设备,或挥动工具清理碎石。
空气中弥漫着粉尘、柴油尾气、汗水和一种矿石特有的土腥气。
最让常小鱼目光停留的是那些工人,他们肤色黝黑,汗水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但眼神里没有常小鱼预想中的麻木或恐惧,反而透着一股专注和……生气?是的,是生气。
他们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彼此间偶尔用粗犷的本地话喊几句,带着一种自发的、甚至是有些昂扬的节奏感。
“常爷,您看那边,”袁丁指着矿坑边缘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那里搭建着几排简易但整齐的棚屋,“那是矿工的休息区和食堂。咱们矿上,管吃管住,一天三顿,顿顿有荤腥,米饭管够!工钱按开采量和原石品质提成,现钱现结,绝不拖欠!比他们以前给那些黑矿主卖命强百倍!”
阿昆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自豪:“常爷,袁总定的规矩好!矿上不许克扣工钱,不许打骂工人,发现危险矿层必须先加固再开采,出了事故矿上包治包赔!工人们心里踏实,干活自然就卖力!以前那些黑矿,死个人跟死只蚂蚁似的,现在在咱们这儿,人命值钱!”
常小鱼一愣,看向了袁丁,这不是之前自己说给袁丁的话吗?
袁丁立马对阿昆说道:“嘿嘿,其实这是你们常爷给我定的规矩!”
常小鱼注意到,在几个关键的开采平台旁,都竖立着醒目的警示牌,上面用夏文和当地文字写着安全操作规程,还有穿着不同颜色马甲的安全员在来回巡视,大声提醒着工人注意落石或机械。
“走,去看看。”
他们走到一处正在作业的平台边缘,几个工人正合力用撬棍和液压设备,小心翼翼地从岩壁上撬下一块巨大的、包裹着灰白色皮壳的原石。
汗水顺着他们鼓胀的肌肉往下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专注和一丝期待。
“这块看着皮壳紧,砂细,**带也活泛,说不定能出好料子!”袁丁眯着眼,像个老道的行家一样点评了一句。
阿昆笑道:“袁总眼光还是那么毒!这层矿脉是最近新开的,品质确实比之前的好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撬石头的年轻矿工,因为用力过猛,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身体猛地一晃,眼看就要向矿坑深处滑倒!旁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矿工眼疾手快,大吼一声“小心!”,猛地扑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安全绳!
“哗啦!”碎石滚落,发出沉闷的回响,年轻矿工被拽了回来,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阿旺!跟你说了多少次!脚底下要踩稳!不要蛮干!”老矿工又急又气地呵斥道,但抓着他胳膊的手却没松开。
安全员也立刻冲了过来,检查两人状况,严厉地训斥了几句,然后大声向周围重申安全要点。
袁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他快步走过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怎么回事?!”
阿昆脸色也变了,赶紧解释:“袁总,常爷,是这小子**手毛脚,脚下没踩稳,幸亏老巴眼疾手快…”
袁丁没看阿昆,目光直接钉在那个叫阿旺的年轻矿工脸上,又扫过老矿工巴叔:“受伤没有?”
阿旺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有,袁总…我…我错了…”
巴叔也连忙说:“袁总,没事,就是吓一跳,没伤着。”
袁丁盯着阿旺看了几秒,那目光让年轻人几乎要哭出来,然后,袁丁的视线转向巴叔,语气放缓了一些:“巴叔,谢了。按规矩,阿旺今天工钱扣一半,交到安全基金里。巴叔你反应快,避免了一次事故,奖励五百块,月底一起发。”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对着整个平台,甚至让声音压过了机器的轰鸣:“都给我听好了!石头再值钱,没你们的命值钱!常爷定的规矩,第一条就是安全!谁他妈再敢图快图省事,拿命不当回事,老子第一个把他扔出矿场!听见没有?!”
“听见了,袁总!”平台上所有的工人,包括惊魂未定的阿旺,都大声回应,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袁丁这才转向常小鱼,脸上又恢复了恭敬,但眼神深处还有一丝后怕:“常爷,这……这绝对是突发状况,平时不这样的。”
常小鱼一直默默看着,此刻才轻轻拍了拍袁丁的肩膀:“规矩立了,更要守好。人命关天,一丝一毫马虎不得。你处理得对。”
这句“你处理得对”,让袁丁紧绷的脊背明显松弛了一些,眼神里涌上一丝暖意。
他太清楚常小鱼对生命的看重,刚才那一刻,他真怕常小鱼对他失望。
“常爷放心!我袁丁用脑袋担保,绝不让一个兄弟因为我的疏忽把命丢在这坑里!”袁丁斩钉截铁地说道。
“常爷,去选矿厂看看?”
常小鱼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走,瞧瞧去。”
一行人离开开采平台,前往选矿厂,巨大的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传送带将
混杂着矿石的泥土运送进来,经过几道破碎、筛分、冲洗的工序,最终,那些蕴藏着希望的翡翠原石被分拣出来,堆放在专门的区域。
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拿着强光手电和水壶,对着每一块大小不一的原石仔细地照、喷水、观察皮壳表现,然后进行分类和初步估价。
“常爷,这边是初步分拣区。”阿昆大声介绍着,“表现好的,皮壳老的,送去解石车间。表现一般的,或者个头太小的边角料,就送去打磨车间,做珠子、挂件胚子,一点不浪费!”
袁丁补充道:“打磨车间那边,我招了不少本地妇女,手艺好的老师傅带着,计件给钱。她们能在家门口挣钱,照顾家里也方便。打磨出来的珠子挂件,一部分走‘民生港’的渠道,当普通饰品低价卖,另一部分品质好的,走高端渠道,利润很可观。”
常小鱼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些正在分拣原石的老师傅身上,他们专注的神情,如同在雕琢稀世珍宝。他走到一堆刚分拣出来、皮壳表现一般的原石前,随手拿起一块西瓜大小、皮壳一般的石头,掂量了一下。
“这块,看着有戏。”常小鱼淡淡地说了一句。
旁边一个正在分拣的老师傅抬头看了一眼,“常爷,这……就是普通的石头,出不了好料。”
“这边有些好石头,您想要玩,可以玩玩这边的。”
说话间,老师傅挑了一块,递给了常小鱼,“常爷,这块松花进肉,砂也够硬,种水应该差不了!”
袁丁立刻笑道:“什么好不好的,常爷看上的,那肯定是好料子!阿昆,这块单独收好,待会儿送去解石车间,解出来看看!”
“好嘞,袁总!”阿昆连忙应道。
看完了选矿流程,袁丁带着常小鱼来到矿场深处一个相对僻静、守卫同样森严的区域。这里有几间独立的、用厚实混凝土建造的平房。
“常爷,这里就是仓库和解石车间了。”袁丁说着,亲自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
门内是另一番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石粉的味道,几台大型的解石机正在工作,锋利的金刚石锯片切割着巨大的原石,发出刺耳的噪音,水流不断冲刷着切割面,带走石屑,露出内里的玉肉,工人们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神情专注地操作着机器。
而在仓库区域,一排排钢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已经切割开或擦出窗口的原石,以及初步打磨好的明料。
绿意盎然、晶莹剔透的翡翠,在专门的灯光照射下,散发出令人心醉的瑰丽光芒,与外面矿坑的粗粝
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每一块料子旁边,都贴着详细的标签,记录着重量、场口、皮壳特征、开窗/切割表现以及初步估价。
这里的价值,凝聚着外面矿工们的汗水,甚至带着某种生命的重量。
袁丁走到一排钢架前,指着一块已经切开、露出大片浓艳阳绿、种水极佳的半明料,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常爷,您还记得半年前,您离开前交给我的那个小本子吗?那都是兵蚁侦查小队得来的消息,上面记着几个关键人物的喜好和需要打点的关节。”
常小鱼的目光落在那块价值不菲的翡翠上,没有说话。
袁丁继续道:“这块料子,是矿脉刚开出来时出的最好的几块之一。按照您当初的交代,其中品质最好、最顶级的几成,不动,存着,作为咱们压箱底的硬通货和关键时刻的敲门砖。剩下的一部分走高端市场换成真金白银,支撑基地运转和扩张;另一部分,就是按那本子上记的,‘送’给该送的人。”
他声音压低了些:“金边港那条线能这么顺,跟咱们按时‘孝敬’过去的那几块好料子分不开关系。还有翡翠城几个关键位置上的老爷们,收了咱们的‘石头’,自然就对咱们的赌场和货运生意睁只眼闭只眼。兵蚁小队那边能优先给咱们提供装备和技术支持,除了兄弟情分,我也送他们了一些顶级的翡翠明料。”
袁丁看着常小鱼,眼神坦荡而忠诚:“常爷,您交代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我袁丁都刻在骨头里了。该存的存,该换的换,该送的送,绝不敢有半分私心,也绝不敢坏了您的布局!”
常小鱼静静地听着,目光从那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缓缓移到袁丁那张写满风霜却眼神执着的脸上。
他没有去看那些账本,也没有去追问具体送给了谁、价值几何,袁丁的这份忠诚,这份将他半年前的指令一丝不苟执行到骨子里的态度,比任何翡翠都更珍贵。
他伸出手,再次重重地拍在袁丁的肩膀上,这一次,力道沉甸甸的,带着无需言说的信任和认可。
“老袁,你办事,我放心。”常小鱼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充满财富气息的房间里清晰回荡。
就在这时,解石车间那边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接着是兴奋的欢呼!
“出绿了!大涨!大涨啊!”
“我的天!这水头!这色……帝王绿啊!”
一个工人激动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块刚切开的原石,正是常小鱼刚才在分拣区随手拿起的那块西瓜大小,名不见经传的石头。
只见切口处,一片纯净无瑕的玻璃种质地,如同凝固的清泉,内里飘荡着几缕灵动鲜活的阳绿飘花,宛如春日溪流中摇曳的水草,美得惊心动魄!
强光打上去,整块石头仿佛都在发光!
“常爷!袁总!您看!您刚才挑的那块!切…切涨了!大涨啊!”工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捧着那块美玉,微微颤抖。
整个仓库和解石车间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块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翡翠,无不惊叹。
袁丁也瞪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好!好!常爷就是常爷!随手一点,就是龙睛!这块料子,谁都不许动,给我用最好的盒子装起来!这是常爷的彩头,是咱们矿场的福气!存进一号库!”
“至于做什么,看咱常爷心情!”
他转向常小鱼,眼神里充满了由衷的敬佩和喜悦:“常爷!您真是神了!”
常小鱼看着那块在工人手中熠熠生辉的翡翠,又看了看激动兴奋的袁丁和周围的矿工们。那块美丽的石头,仿佛凝聚了这片土地的灵性,也映照着袁丁这半年来在这片蛮荒之地所付出的心血和忠诚。
他脸上露出了此行以来最明显的一个笑容,虽然很淡,却直达眼底。
“不是我神,”常小鱼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所有的喧嚣,“是我的双眼能够洞穿这些石头。”
“噢,原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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