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城外
天色渐沉,城外小村的泥路上已经渐渐没了人影,家家户户都缩在屋里,就着昏暗的月光吃着晚饭。
沐老二家
“孩子他爹!彦儿从京城写信回来了!”老二媳妇攥着信纸,急匆匆地挪到窗边,就着窗缝里透进来的一点残光,眯着眼使劲地看,“哎呦,这天黑得也太快了,一个字也看不清啊。”
沐老二端着碗,不紧不慢地夹着咸菜:“你又不识字,费那个牛劲干啥子,赶明儿我拿去给村长念念。”
“你懂个啥子,”老二媳妇嗔怪道,小心翼翼地把信重新叠好,“我儿子写的那个字,那叫一个俊,我不得好好瞧瞧……”
“砰——!”
话音未落,房门却被猛地踹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闯了进来,直接大马金刀地堂屋正中央的长凳上一跨,一只脚还嚣张地搭在凳子上,只见他厉声喝道:“哪个是沐老二!给爷滚出来!”
“哎呦我的娘哟,”老二媳妇被吓得瘫软在地上,手上那封宝贝信纸也掉在了地上。
温序提着腰间的弯刀,眼神凶狠:“少废话,你家有人不开眼,得罪了我家小姐,还不赶紧滚出来谢罪!”
沐老二也战战兢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小小姐?”
这时,一道纤秀的身影自门外缓缓踏入。
来人身着一袭淡紫罗裙,裙摆处绣着大片振翅欲飞蝴蝶,行走时流光暗转。紫色的轻纱帷帽遮住了她的容颜,腰间挂着的玉环叮当作响,手中还拿着一把连鞘长剑。
“沐雪迟,你们可认得?”姜明舒走至屋中,鞋尖却无意踩中那封信纸,她脚步一顿,轻纱微动,似乎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弯下腰,用手指拈起那封沾了土的信纸。
沐老二媳妇见状,便想要上前夺回自己儿子的信:“我的信!”却在下一秒被温序瞪了回去,瑟缩着不敢再动。
沐老二小声地试探着问道:“二位贵人,不知找那沐雪迟是要做啥子?”
姜明舒没有回答,她将信展开,漫不经心地扫过,是这户人家的儿子沐彦从京城寄回来的信,无非是些报平安,问候父母的寻常家信。
“沐雪迟可是得罪了本小姐……”姜明舒红唇微启,语气骄纵,刚要说出些斥责的话,却突然在信中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
沐雪迟。
紧接着,目光下移,后面竟还提到了一个物件。
……玉佩……
*
京城齐王府
沈云归正躺在铺着锦缎的紫檀木躺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
他心情似乎极好,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他拿起案前的一颗核桃,随意地抛给站立在一旁的侍卫:“喏,赏你的。”
侍卫立刻躬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多谢二公子赏赐。”
闻言,沈云归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浮现一丝冰冷,他缓缓坐直身体,声音不高,却满是寒意:“二公子?哪来的二公子?这府……中除了我,还有别的公子吗?”
侍卫身体一僵,慌忙半跪在案前,头垂得极低,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说道:“属下失言,是……是二公子……”
“哼,蠢钝如猪的东西!”沈云归冷哼一声,“连一句人话都说不利索!”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脚,狠狠地一脚踹在侍卫的胸口:“我现在是世子,是这齐王府唯一的世子!”
侍卫被踹得向后踉跄几步,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还不给我滚起来!”沈云归厉声道。
侍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公子,王爷还没有……”
侍卫还未站稳,沈云归直接站起身,一巴掌打在了侍卫的脸上:“你的主子是我,不是旁人!记住了吗!”
侍卫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低着头,坚持道:“属下是王爷派过来护公子安危的。”
“王爷?呵!这府中的一切迟早都会是我的!你,这个蠢货,”沈云归复又逼近,只见他伸手捏住侍卫的下巴,用力迫使他抬起头来,“现在就是你表忠心的时候,明白吗?”
“可是公子,这府中的一切……当中是您的吗?”侍卫抬眸,眼中已经没了刚才的顺从,他定定地看着沈云归扭曲的脸,微微扯动着嘴角。
沈云归被他盯得一阵发毛:“你……你说什么?”
侍卫直接拨开沈云归的手,他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属下是清河县人,名叫沐彦。”
说着,他缓缓上前踏近了一步,声音低沉:“我还有个养姐……”
沈云归瞳孔微缩,后退了几步。
“名唤——沐雪迟。”
*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临畔的河流渡上了层层银边,姜明舒一深一浅地走在略有些湿润的泥路上,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但幸亏她戴了帷帽,还不至于被雨水淋湿。
温序则背着手走在姜明舒身后,他们刚从沐老二家出来,许是真的害怕得罪了权贵,沐老二是知无不答。
这沐雪迟是他们的养女,原是在河畔捡到的,算命的婆子说他们家得先有个女儿,积累了善行才能有个儿子,夫妻俩这才将那女婴留下。
虽说是个养女,他们二人也不曾亏待过她,好歹也是给她全手全脚地拉扯大了,只是后来连年干旱,只得将她买了出去,之后便断了联系。
那沐彦便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原先是想让他继续读书参加科举,毕竟乡里都说他写得一手好字,可奈何这沐彦非要学武艺,三年前更是瞒着爹娘独自一人进京闯荡,如今竟成了齐王的侍卫。
而那封信上则写了,沐彦被齐王派去保护府中的二公子,只是近来他发现二公子腰间上的玉佩乃是他的阿姐沐雪迟之物,更何况这二公子就是靠玉佩才进齐王府认亲的。
沐彦自然心生怀疑,他怀疑二公子是冒领了阿姐的身份,说不定阿姐是齐王府郡主才是,这才欢欢喜喜地写信寄了回去,务必要他们找回阿姐。
“为何不将沐娘子身亡的消息告诉他们?”姜明舒转身看向温序。
“大概是因为……”温序抬眸,“他们不会为沐娘子的死而感到难过的。”
姜明舒垂眸。
是啊,若是真的关心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不联系,却在知道可以和齐王扯上关系后,便要找回卖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呢?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地间笼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姜明舒侧目看向身后的温序,他的鬓发已经被雨水打湿。
“有些闷。”她抬手,轻轻将帷帽摘下。
温序闻言,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际,很自然伸手接过递过来的帷帽:“那便打伞吧。”
话音未落,他已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素净的油纸伞,“唰”地一声撑开,瞬间将二人从雨幕中隔开。
姜明舒看了眼油纸伞,带着些许讶然:“你带了伞?”
“姜姑娘不觉得,在这般细雨中散步,别有一番韵味吗?”
闻言,姜明舒心头一动,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似乎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
“阿序——!”一声清脆的呼唤穿透雨幕。
少女一身明艳的鹅黄罗裙,举着一把油纸伞,从石桥那头飞奔而来。她踮起脚尖,把伞高高举起,将伫立在桥心的少年和雨幕隔开。
少年已经浑身湿透,墨发紧贴在他略有些发白的脸颊上,原本失神的眸子在见到少女的刹那,终于有了些微光。
他接过伞,手腕微转,不动声色地将伞朝着少女的方向倾斜过去。
“阿序,你都被雨水打到了。”少女蹙着眉。
“无妨,”少年声音沙哑,“横竖……已经湿透了。”
“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少年脚步微顿,侧过身,凝望着少女,似乎是为了安慰对方,他轻笑道:“阿舒不觉得,在这雨中散步,别有一番韵味吗?”
少女别过脸:“不觉得,下雨天不打伞,笨死了!”
静默片刻,少女小心翼翼地抬眼,声音很轻:“阿序,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久久凝视着桥下奔流的溪水,许久,他转过头,神色极为认真:“阿舒,我们……叛出师门吧。”
“姜姑娘?”温序唤了一句。
姜明舒倏然回神,抬头对上温序的眼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别过头:“不觉得,下雨天不打伞,蠢死了。”
温序一噎,他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目光转向河面,开口道:“虽说这里一直危险重重,不过今天……还挺幸运的。”
“幸运?”
“是啊,喏,”温序抬手指向水面,“竟然看到了烟花。”
姜明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月光穿透薄薄的云雨,洒在河面上,万千雨滴坠落,溅起的圈圈涟漪,层层叠叠,此起彼伏。那转瞬即逝的水花,在月光下竟真成了漫天的银色烟花,在水面上不断绽放着。
“噼啪——噼啪——”
姜明舒眉头舒展,眼底映着那片流动的银光:“现在……倒确有一番韵味了。”
温序看向前方迷蒙的雨幕,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姜姑娘……我们都能好好地活。”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姜明舒侧过头,目光落在温序被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的侧脸上。
片刻后,她轻轻应了一声:“嗯,会的。”
*
夜雨敲窗,雨势渐急。
江知凡在房中来回踱步,他频频看向窗外,外面雨势沉沉。
也不知道红绡阁那边究竟如何了?
他现在迫切地希望姜姑娘和温公子可以回来,毕竟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在和魙物周旋。
三日前
温序带着江知凡一路逃到了乱葬岗,江知凡扶着树,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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