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起了向似锦仓皇而逃的脚步声,以及她沙哑的哭腔。
她说:“对不起,妈妈。”
向以桃静静地看着向似锦奔回房间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抽离这场对话带来的情绪,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喂。”
“以桃,薇薇的情况不太好,她现在有些危险。”
薇薇,是刚来盼江福利院没多久的小孩儿,可就在前段时间的体检当中,查出了严重的罕见病。
这场病,来势汹汹,情况危急。
向以桃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那现在医生怎么说?”
“可能要转院去北城,宁城的医疗在这方面还是……”
“那就转院吧。”
“以桃,申请救助金的表格刚提交,短时间内资金很难到位,你那边没问题吗?”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吧。”她顿了顿,说:“孩子要紧。”
“……”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许久,应道:“好。”
明知道,这是一个治愈率极低的无底洞,但鲜活的生命摆在面前,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她不能再让任何一个生命、任何一个本可以活下来的孩子,从她的指尖溜走。
向以桃挂断了电话,起身踱步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闭上了眼——
她想到了自己遇见向似锦的那一年。
那一年,她经历了人生重大的变故。
那是远离原生家庭,去到海城读大学的第五年,她刚毕业,就职于一家经营前景还算不错的企业,也是她与爱人相恋的第四年。
在向以桃那个年代,大学生还算一个相当稀缺的资源。
社会在飞速发展,但没有紧跟上潮流的多数人,还处在温饱阶段。
大部分的家庭总是延续旧有的观念,将资源自动倾斜给了男性,能够坚持学业的女性少之又少,而向以桃靠着自己勤工俭学、以及出众的学业能力,成为了其中一员。
爱人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他们班的班长。
一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阳光下咧着个嘴傻笑的大男孩儿。
向以桃本不愿这么形容他,可他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与时代思维有些格格不入的天真想法,让向以桃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但其实,在相恋之前,向以桃讨厌死他了——
他是她争夺学校奖学金的一大竞争对手,虽然他总是没考过向以桃,但是他的存在,还是让向以桃惴惴不安。
毕竟,第一名的奖学金和第二名的金额还是有些差距。
这份奖学金,是向以桃能否顺顺利利继续学业的关键。
在大二那年,因为一些课题研究,两人从火药味十足的竞争对手,成为了不得不携手并进的队友。
朝夕相处,总是容易萌生情愫。
向以桃不愿意恋爱,或者说,她害怕恋爱。
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的家庭,让她潜意识地对男性抱有一定的敌意——他们是来抢占资源的,以一种并不公平、高明、强盗般的方式。
可他好像不一样。
向以桃仍是固执地后退,但她每一次的后退,都换来了对方更为坚定的选择。
从未如此被坚定选择过的向以桃无法否认,她心动了。
于是,他们相恋了。
后来的故事,就像多数美好的童话故事一般——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经历了毕业、拿到了相对不错的工作,最后水到渠成的结婚、生子。
可惜,人生是条漫漫路,不会因为一个节点的圆满,就画上句号。
意外发生在向以桃工作的第一年,一辆失控的汽车冲出了红灯,撞向了斑马线上的行人。
事故出现的那一刻,他本能地将向以桃紧紧护在怀中。
等到向以桃再度睁眼,她发现,她浑身浴血。
两人滚烫的血液早已凝固,将身上的衣物变得干干巴巴的,腥臭、难闻、令人作呕。
她永远也分不清,那上面的是谁的血——她的爱人离世,而与爱人一同离开的,还有当时刚检查出来的,不足两月的胎儿。
爱人的骤然离世,给向以桃原本前程似锦的人生划上了句号。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悲恸,辞去了待遇优渥的工作,南下。
宁城安静、慵懒、清贫的生活节奏治愈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却无法治愈她千疮百孔的内心。
向以桃站在宁城滔滔不绝的江水前,有那么一瞬间,萌生了想要跳下去的想法——
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能看见你的爱人,就能看见你们那未曾出世的孩子。
可也就是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一道凄厉的哭声混在奔涌的水流声中闯进了她的耳朵。
是个孩子,是个被装在木盆当中,一路从上游漂流而下的孩子。
向以桃想也没想冲进了湍急的流水当中,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庆幸,在海城小渔村长大的她,会水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当她拖着木盆和木盆中的孩子,狼狈地回到岸上时,孩童的哭声仍是不止。
她的哭声那样嘹亮。
孩子躺在木盆中,身上裹着一件老旧的花袄子,向以桃抬手掀开了裹在她身上被江水打湿了的袄子,是个女婴。
向以桃冷笑了一声。
但很快,她发现女婴的怀中塞着一张潮湿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凌乱,墨迹被江水晕开,密密麻麻的字泣满了整张纸,但向以桃还是勉强地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亲爱的陌生人:
这是我的孩子,一个女孩儿,我走投无路只能将她丢进宁江当中。
我是一个无能的母亲,我无法保护好我的孩子,他们要将这个孩子丢到山上那座废塔里,我怀孕的时候每每路过那里,似乎都能听见里面传来孩子歇斯底里的哭泣声。我不能接受我的孩子被丢到那里去,她明明长得这样漂亮,她明明……
明明该在太阳下灿烂蓬勃地长大。”
“如果……我是说如果,好心人你捡到了她,可以给她一口饭吃吗?能活下来就好了,能活下来就好了,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女人反复地描摹着活下来这三个字,她带着迫切的愿望,将这个除了她,没人期待的女婴送入江中,指望滔滔不绝的江水能够给她的孩子带来一线生机。
而现在,这份生机,被向以桃攥在了掌心。
向以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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