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没有
主要他要先确定王浩弄出来的这个八音盒能不能获得外贸部的认可，有没有希望用来创造外汇，才能开始到下一步的动作，不然他接下来做的努力，全都成了无用功。
先预估能获得多少回报，再决定投入多少力气和资源。
这件事他拿不准，需要有个能一锤定音的人。
不多时。
在对方秘书的带领下，李怀德很快就见到了这位姓柳的长辈。
“柳叔，我这有个东西，想让您帮忙看看。”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通过自己的岳父提前跟对方打过招呼了，知道对方时间宝贵，李怀德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李怀德把带过来的那个八音盒拿了出来，向对方展示并进行介绍。
“有点意思。”
来了点兴趣，柳华松直接把八音盒从李怀德手中接过，把玩了一阵。
片刻后，柳华松放下了这个八音盒，对着李怀德问道：“这个东西造价几何？工序复不复杂？技术上的要求高不高？”
李怀德尴尬了。
柳华松一连问出三个问题，他却连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自己只想着让王浩赶紧把东西弄出来，却忘了关注这些问题。
相比较之下，柳华松作为外贸部的二把手，经验更加老道，考虑问题更加实际。
想要出口创汇，不仅要考虑东西好不好，有没有吸引力和竞争力，更要考虑成本、人工和技术等多方面的问题。
“你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一看李怀德连这些都不了解，柳华松心里起了疑问，又改口问道。
“是我们轧钢厂宣传科的一位工人小同志研究出来的。”李怀德回答道。
“他人有没有来？”
李怀德摇了摇头，有些后悔。
早知道的话，就把王浩给一起带过来了。
“那你有没有设计图纸之类的东西？”
柳华松有些无奈，再次问道。
“这个有…有！”
被柳华松这么一提醒，李怀德如梦初醒，连忙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取出了王浩交给他的那些图纸。
接过图纸，柳华松认真翻看了起来。
但看着看着，他又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李怀德带来的八音盒是个有意思的好东西，但看这图纸，设计好像有些繁琐复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看的不是一个小八音盒的设计图，而是精密仪器的设计图。
与此同时。
看到柳华松皱眉，李怀德心里隐隐产生不太好的感觉。
这小玩意儿，虽然没现场看到王浩的制作过程，但王浩却给他一种很轻松容易的样子。
而这只是王浩一个人单独完成的。
在李怀德看来，如果把这个八音盒拆成各种零部件，以车间流水线的方式进行生产，速度和效率肯定不是问题。
材料……
貌似也没什么特别稀有宝贵的。
至于技术这方面，王浩都弄出来了，而且连图纸都给了出来，应该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小唐，你让方涛过来一趟。”
如果是一般的设计图，柳华松能够看懂，可要是涉及比较复杂或专业的，就有些勉强了。
术业有专攻，部里也不是没有擅长这方面的人才，柳华松没有迟疑，直接让秘书把人给叫过来了。
他们外贸部主要负责对外贸易，不仅仅是出口创汇，更包括为国家进口采购一些需要的东西，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高精尖的机器或机床，这个就需要配备专业的技术人员，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别的国家给坑了。
“柳副部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方涛一进门，就直接问道。
方涛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在机械设计领域却小有名气，突然被柳华松叫过来，让他有些好奇。
“来，看看这个。”
柳华松没有多说，只是将图纸和八音盒一并推到方涛面前。
方涛没有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一阵悦耳清脆的铃声响起，盒子内舞池上的两个小木偶正翩翩起舞。
面对这突然间出现的变化，方涛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神便亮了起来。
“设计有些新颖，不失为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听着这八音盒里传出来的音乐，方涛由衷评价道。
接下来，方涛拿起设计图纸，想要看看这八音盒内部是怎么设计，如何做到这般巧妙的。
然而。
他这一看，却是看了好久。
“柳副部长，您确定这是这八音盒的设计图纸？”
许久，当方涛抬起头看向柳华松的时候，眼眸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八音盒光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玄机，如果里面真是如设计图纸那般，那种东西可就太不简单
了。
柳华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李怀德。
这个问题只有李怀德知道。
“应该没错。”
李怀德比较肯定的说道。
王浩没理由也没必要故意拿假的设计图纸来糊弄他。
“我能拆开这里面看看吗？”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方涛直接问了出来。
他已经迫切的想要打开这个八音盒，查看内部的情况了。
在方涛的期待中，李怀德点点头。
倒也没什么好纠结的，真要是弄坏了，到时候让王浩再做一个出来就行。
在柳华松和李怀德的关注之下，方涛旁若无人的开始拆解八音盒。
随着八音盒被拆开，露出里面的情况，方涛不由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研究起了内部构造。
紧接着，方涛又重新把电池给安上，查看这个八音盒运转时的具体状况，目光迅速锁定了那个提供动力的微小型电机上面。
卸下电池后，方涛开始拆解，他的动作十分专业，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老练。
一个个的零件，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面上。
当他拆到八音盒的核心部件时，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
“这电机装置……”
凝视着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电机，方涛的眼神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怀德和柳华松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虽然不懂技术，但方涛的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电机，它的构造和我们常见的完全不同。它的线圈排布、磁铁的配置，甚至是转子的设计，都颠覆了当下传统的电机设计……”方涛的声音逐渐提高，他显然已经被眼前的发现深深吸引。
方涛一边对照着图纸，一边继续分析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柳副部长，您这东西从哪来的？”
“怀德伱来说吧！”
“是我们红星轧钢厂一个叫王浩的广播员做出来的。”
“王浩？广播员？？”
方涛人听傻了。
这是一个广播员能做出来的？
不过他也就怀疑了一下，毕竟新时代卧虎藏龙的人多了去了。
“柳副部长，还有这位……”
“我姓李，是红星轧钢厂的副厂长。”
“李副厂长，能不能请您把这位广播员同志给请过来。”
“还有，柳副部长，这东西很重要，我想必须马上送到实验室，让我老师他们来看看。”
“另外这设计图纸，我能不能一起带走？”
方涛一连提出了好几个请求。
“这东西真那么厉害？”
柳华松有些好奇和不解。
毕竟不是专业领域的，所以无法理解方涛此刻的心情。
至于方涛的老师，那可是中科院的镇院级人物，这小小的一个八音盒，竟然需要惊动到他。
“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这里面的设计不简单，说不定会在机械设计领域掀起一场变革。”
见方涛连掀起变革这样的评价都给了出来，李怀德和柳华松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个八音盒的重要程度。
如果真是方涛说的那样，这不再是一件简单的工艺品，而是可能蕴含着重大技术革新的宝贵发明。
“柳叔，我去把王浩找过来？”
看着方涛得到许可，带着八音盒和设计图纸匆匆离开，李怀德主动开口问道。
闻言，柳华松想了想后，直接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刚好见见你们厂那个叫王浩的广播员。”
柳华松也完全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有些新奇的新式八音盒，竟然还有可能引起中科院的注意。
这方涛不是普通的技术员，他的老师更不是简单人物。
刚才方涛的反应，让柳华松对发明出那个八音盒的王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李怀德一惊。
他也没想到柳华松会重视到这个程度。
……
红星轧钢厂。
杨厂长的办公室里。
赵兴国接完电话，和杨振民互通了一下情况，王浩又从外面被带进来了。
“赵局长，杨厂长，你们好端端的把我带过来，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此时此刻，王浩的心情有些烦躁。
莫名其妙被人给带到这里，而且看当时的情况，自己要有什么反抗的想法，估计就是被扭送过来了。
好端端的，他犯了什么事情？
就算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吧？
尤其是自己给朱琳的信还出现在杨厂长的手里，刚才也问了他好多关于朱琳的事情，这不得不让王浩多想。
“王浩，你先不要有情绪，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们会给你个交代的。”
赵兴
国看出了王浩的不满，主动安抚道。
其实他也能理解王浩现在的心情。
“那行！”
“赵局长，杨厂长，接下来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请尽情问。”
王浩知道赵兴国是在提醒他，也选择了相信。
严格来说，这其实只是王浩和赵兴国的
但以前私底下的时候，原身可是叫赵兴国赵叔的，哪怕因为原身的性格问题，两人平常并没有叔侄间的那种亲密，但王浩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那我继续了。”
见王浩如此表态，杨振民开口。
此时他并没有放下对王浩的警惕。
接下来。
杨振民开始问一些王浩以前的事情，包括在学校上学或者平时在院子里的表现，事无巨细。
但回答着，王浩渐渐品出有些不对味了。
“杨厂长，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只是比较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待着，既没犯法，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曾经和院子里的邻居关系不好，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会关系不好？”
“还有，现在和邻居关系相处好了也不行吗？”
“不喜欢和关系不好或不熟的人打交道，难道这也有错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实在忍不住的王浩也不考虑杨振民这位厂一把手的面子，直接开口打断并质问道。
“杨厂长，你换些问题问吧！”
赵兴国也有些听不下去，又不好直接落杨振民的面子，只好说道。
因为妻子王红英和王浩的姐姐王静，赵兴国对王浩这些年的经历和情况，也是了解的。
在他眼里，以前的王浩只不过是个性格木讷的书呆子，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是性格原因，尤其是王浩父亲因故离世后那几年，家庭环境发生了变化，导致情感上受到了一些打击，性格变得更加内敛了。
杨振民刚才抓着这些事情，想要以此证明王浩有问题，其实是没有依据的。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性格木讷内向的比比皆是，总不能这样就被人认为有问题吧？
你要判定人家是特务，总得拿出点证据，哪怕是可信的依据也行。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迹象和线索指向王浩做过有任何破坏政策，以及危害社会稳定和**的事情。
在赵兴国看来，王浩现在身上最大的疑点，就是没有接触过钳工相关的经历，却掌握了这方面的技能，而且水平还不低。
赵兴国的开口提醒，让杨振民有些尴尬。
关于王浩性格和这些年经历这些，都是易中海提供给他的，而杨振民也想通过这些，来证明王浩符合特务的特征。
王浩往日“异”于常人的表现，真要解读起来，完全符合特务的特征，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背地里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杨振民的想法明显是典型的有罪推定，很符合时代潮流。
眼下实行的还是有罪推定原则，也是一直到九十年代大修刑事诉讼法的时候，才改成的无罪推定原则。
真要按照杨振民那样推论下去的话，那王浩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清者自清，在某些时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王浩有些感激刚才赵兴国开口，虽然没有明显偏帮，但阻止杨振民继续借题发挥，显然也减少了许多王浩身上的压力。
显而易见。
杨振民自己也知道，如果非要用这些来给王浩扣上一顶特务的帽子，是有些牵强的。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刚才吴秘书去找你，你一个实习的广播员不在宣传科和广播室，跑到仓库那边干什么？”
目光审视着王浩，杨振民沉声问道。
说完不等王浩回答，杨振民又指着刚才吴秘书抱进来的那一箱从小房间带过来的东西，对着王浩继续质问道：“这些是什么？麻烦你告诉我！
还有，你为什么不在宣传科，为什么跑到仓库那边，一个人关着门在捣鼓这些东西？”
本来杨振民对王浩的怀疑，只是因为易中海的举报，但随着自己的秘书把找到王浩的过程告诉他，再把仓库附近那个小房间里的东西都带过来，杨振民对王浩的怀疑又多加深了一层。
可疑！
一切看起来都太可疑了。
“杨厂长，这个问题你去问李副厂长，或许更合适。”
还以为是因为这个引起怀疑，不小心卷入了杨振民和李怀德的派系纷争，王浩无奈的说道。
自己并不太想参与这些领导之间的斗争。
“李副厂长……李怀德？”
杨振民这回真愣住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李怀德的事情。
但他隐隐意识到，这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同时，杨振民不由重新打量起了
王浩，心里更是升起了疑惑。
这小子是李怀德的人？
之前他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把自己的秘书叫过来，小声耳语了几句，发现对方也不了解王浩和李怀德之间的事情，而在知道李怀德前不久就已经出去，现在不在厂里之后，杨振民有些头疼。
这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刚才的问题涉及到李怀德这个副厂长，而且看王浩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开口。
“我问你，你在大前天上午的时候，是不是去过二车间，并且当众加工了一批零件？”
“是！”
“那些零件是用来干什么的？谁让你去的？”
“零件干什么的，我暂时不能说，但去之前，我是有专门找李副厂长申请过的。”
眼下李怀德不在厂里，自己费劲巴拉解释半天，这位杨厂长也未必会信，而且王浩也担心对方会因为李怀德的缘故趁机搞自己，所以懒得说太多。
反正他做的这些，都是经过申请批准同意的，根本不怕。
李怀德的特批条子，他现在还留在手里呢！
杨振民这位厂长就算想找茬，也只能去找李怀德。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自认为小喽喽的王浩并不打算当这个马前卒。
“我再问你，你一个刚高中毕业入职的实习广播员，从小都没接触过钳工，为什么会钳工的技能，
面对王浩的接连不配合，又屡次拿李怀德出来当挡箭牌，杨振民也有些怒了。
一口一个李副厂长的，完全没把他这个正的厂长放在眼里。
杨振民突然问出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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