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陆来了啊,今天收工倒还蛮早的嘛。”
菜市场,卖菜的李婶友好地冲戴头盔的陆久笑了笑。
陆久同样笑了笑,单手摘下头盔,自然地将头盔夹在胳膊底下。
语气温柔道,“李婶,当季的鸡头米多少块钱一斤?”
正给陆久笑吟吟挑选蔬菜的李婶闻言动作一顿,她有些惊讶地转头望向陆久,疑惑道:
“小陆啊,你不是向来最会省吃俭用,就连买螃蟹都只挑刚死掉挂上半价的。”
“怎么今天这么大方的,和姨讲讲,这是……买彩票中头彩了?”
也不怪李婶这么惊讶,毕竟鸡头米这东西属于隔壁苏市的时令菜,仅在夏季才会少量上市。
因为是时令菜外加地方限定菜,外加营养丰富,本来就卖得贵。
近几年更是价格疯涨,飙到了100多一斤。
怎么看都不是陆久这种穷鬼能吃得起的稀罕物件。
陆久摸了摸鼻子,掩饰道,“最近朋友来家里做客,他最喜欢吃这个,所以就买点,给他尝尝鲜。”
李婶闻言笑意更浓,调侃道,“看来是位对小陆来说十分重要的朋友啊。要不然小陆怎么舍得如此大出血呢?”
“这得花掉你好几天的工资吧?我记得小陆你对其他朋友好像都没这么慷慨,姨有没有讲错?”
陆久喉结滚动,没回答。他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耳坠烫得快要滴血。
“害羞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最近鸡头米产量多,不贵。要几斤?”
“两斤吧。放久了不新鲜。对了李婶,我要已经剥完壳的。”
鸡头米带壳,非常难剥。因此剥壳和不剥壳的价钱差距很大。
李婶将已经放在带壳鸡头米上方的手缩了回去,笑意更浓。
调侃道,“好好好。真是越来越好奇小陆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久在心里暗自说道: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他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送给他。
陆久买完后没着急回去,而是趁时间还早又在菜市场里逛了一圈,采买了一些顾砚白爱吃的瓜果蔬菜后才慢悠悠地开着电瓶车回了家。
刚将钥匙塞进锁孔,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缩回了手。
他想到昨天晚上,他和浑身湿透的顾砚白一起回到了地下室。
两人浑身湿漉漉的,脏得和街边的流浪犬一样。
然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却真挚而恣意。
想到顾砚白,陆久的心不由得微微雀跃起来。
他的手不自觉微微蜷缩起来,他承认,他现在有些紧张。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
他从裤兜中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顾砚白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
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亦或是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玩手机?
心怀无限期待,陆久深吸口气,转动钥匙。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漆黑一片、毫无半点人气的,形如冰窖的家。
顾不上脱鞋,陆久将买来的菜随意扔在鞋柜上,鸡头米零零散散滚落一地。
陆久却顾不上去捡,他只是眉头紧锁地打开壁灯就往房子深处走去。
然而地下室本来就只有半大点地方,灯一开站在房门口便能轻松一览无余。
陆久却尤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般地将客厅、厨房、洗手间、卧室、阳台……统统找了个遍。
却哪里都不见顾砚白的身影。
陆久望向床头柜,那里空空荡荡,没有顾砚白留下的字条。
顾砚白不会不打招呼不告而别,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啊——”地大吼了一声。
陆久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过度担心一个人,从而丧失一切理智和思考了。
然而这一次……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拨打了联系人置顶第一位的电话。
电话足足响了一分多钟才被人缓慢接起,因而在电话被接通的瞬间,甚至没有等到对方说话,陆久就率先吼道,
“顾砚白你到哪里去了?!!!”
“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顾砚白清亮的薄荷音,而是一个先前从未听过、全然陌生的女声,这令陆久瞬间冷静下来。
陆久与顾砚白的母亲和姐姐都打过交道,因此他很快就分辨出这不是顾砚白母亲,也不是他姐姐的声音。
会是谁接的电话呢?
顾砚白和这个女人,又会是怎样的关系?
陆久在脑海中飞速头脑风暴着。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电话备注上,于是,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和话术。
他粗着嗓子大声道,“X团外卖!顾砚白呢,他的外卖到了,不在家的话我要把外卖搁到门口保安室了啊!”
电话那头没有很快回答,窸窸窣窣地好像有人在说话。
听起来对面不止一个人。
陆久连忙屏息凝神,想要判断出对话者的身份。
奈何对方一直捂着手机麦克风,防护措施做得很好,导致陆久什么信息都没捕捉到。
良久,陆久听到陌生女声再次响起,“可以。顾砚白现在有事,等会儿我会让他手机操作签收的。师傅大晚上还送外卖,真是辛苦了,我会给你打五星好评的。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肯定不能说啊。
陆久故意佯装成不耐烦道,“外卖订单上不是有吗?真是白耽误我时间,下次记得和顾砚白那小子说,大晚上别老不接我电话,耽误我送别人的单!不瞎逼逼了,老子下笔订单快超时了,先挂了!”
“好的,我知道……了”还不等黎诗怀说完话,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黎诗怀望着来电显示上“X团外卖(没礼貌且不准时)”一阵无语。
都备注成这样了,就非要吃这家的外卖吗?
这家的外卖就有……那么好吃?
别是无良商家在里面掺度粉了吧。
黎诗怀默默将这家外卖记入笔记本里,打算有空深入调查一下。
此时正在接受审问的顾砚白见状歉然道,“不好意思啊黎警官,这位外卖小哥就这样。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平时工作还是挺认真负责的,从来没有超时过,相反还经常提前送达呢。”
合着还是个潜在的“法制咖”。
黎诗怀将手机倒扣,没有理会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
自打黎诗怀中午将顾家姐弟带回警局严加审问后,她发现顾家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盘根错节、盘虬交错,像一张繁复细密的蛛网。
***
【下午12:55滨海市市警察局】
“黎队,到了。”
“嗯。”
黎诗怀率先推开车门下车,下车后,她第一时间转过身望向坐在车后座的顾家姐弟。
她发现这对富家姐弟俩很有意思。
具体表现为:矛盾。
几乎无处不在的矛盾。
就好比是方才,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顾雪霏一直哭个不停,看起来父亲的突然死亡对她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然而鉴于今天警方主要是带顾家人去认尸的,因此,顾雪霏的男朋友陈既明并没有和顾雪霏一起去警察局。
于是,安慰因意外丧父,而突然丧失理智的顾雪霏的“工作”,毫无疑问,就首当其冲落在了身为其弟的顾砚白的身上。
“阿姐,这个给你。”
刚上车,顾砚白就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包纸巾,双手递给顾雪霏。
没有出乎黎诗怀的意料之外,顾雪霏下意识便打掉了顾砚白递过来的纸巾。
和之前在美术教室时,顾雪霏一脸嫌恶地甩开顾砚白的手腕时的举动如出一辙。
“啪——!!!”
响亮的声音不像是拍打在顾砚白的手背上,倒像是又挨了一记切切实实的耳光。
顾砚白垂下眼睫,好脾气地弯下腰拾起掉落的纸巾。
他强忍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楚,从中抽出一张,再次试探着递给顾雪霏。
“阿姐……”
他凑近顾雪霏,在她耳畔轻声耳语道,“LucklessDeity。(衰神)”
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他不断震颤的睫毛,轻薄似羽。
顾雪霏听后反应很大地顿时瞪大了双眼,“你——”,她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终归顾及到此刻还有外人在。
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向她看来的黎诗怀和王武,咽了口口水,什么都没说。
这一次,顾雪霏没有再拒绝顾砚白的好意,也不再板着脸,反而还冲顾砚白友善地笑了笑。
她谢着接过顾砚白递来的纸巾,从随身包中掏出镜子,边照镜子边小心擦拭有些花了的妆容。
还不忘抽空关切地询问顾砚白微微红肿的手背。
“不好意思啊砚白,刚才不小心伤到你了,没事吧,痛不痛啊?”
温柔关切的样子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善变”,这是黎诗怀对顾雪霏的初印象。
然而,顾砚白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一般,闻言笑道,“没事,不过是小伤。早就不痛了。”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在那之后,顾雪霏一直在和男友互发短信,顾砚白则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
两人之间再无交流。
对于顾砚白的初印象,黎诗怀却有些捉摸不透。
“心思深沉”?“扮猪吃虎?”好像都不太准确,而且缺少必要的证据。
又好比是……现在。
“阿姐,警察局到了,外面在下雨,地上滑,我扶你下来。”
“好。”
又是弟弟顾砚白率先拉开车门下车,细心搀扶穿着15cm细高跟的姐姐。
这一次,顾雪霏高高兴兴地挽着顾砚白的胳膊,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抗拒和不耐烦的样子。
态度的转变会是因为方才顾砚白偷偷对顾雪霏说的那句话吗?
那句话说的会是什么?
是收买,亦或是胁迫?
黎诗怀一边思索一边跟在姐弟俩身后迈入警局大门。
警局大厅,有一个身着旗袍,打扮得时髦洋气的贵妇人正和警务人员情绪激动地抱怨着什么。
“安静!”
黎诗怀皱紧眉头大喊了一声,贵妇人方才止住了自己滔滔不绝的大嗓门。
“黎队!您可算回来了!”深受贵妇人骚扰的警务人员纷纷如看救星般看向黎诗怀。
“嘿!凶什么凶啊!警察了不起吗?没人告诉过你们,我雾江孙卫红的名头……”
贵妇人孙卫红的责骂声在转身的瞬间戛然而止。
她看到迎面走来的顾家姐弟俩,双眼一亮。
孙卫红一边脚踩细高跟小跑着紧紧搂住女儿,一边向女儿大吐苦水,“小雪,小雪,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在派出所受了多少委屈,现在你爸不在了,没人能再护着咱们娘俩了……”
孙卫红恶狠狠地瞪了警务人员和黎诗怀一眼,继续旁若无人地大吼大叫道,“咱娘俩以后可要怎么活呀,指不定还要受多少委屈,遭多少罪,挨多少白眼呢呜呜呜呜呜……”
“哎——你这人——”王武冲上去就要制止,却被黎诗怀拉住手臂。
“王武,算了。”黎诗怀冲王武摇了摇头。
“可是……”
“我说,算了。”
“那好吧。”王武不甘不愿地双手抱臂,和黎诗怀一起沉默地看着孙卫红的独角戏。
见母亲哭,好不容易暂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