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人静,看守的狱卒正打着瞌睡,却被临时叫走。
他瞟了一眼酣睡中的温蘅和穆斐,有些不放心。
来喊他的那人不以为然,“睡那么死,没事的啦。你快点的,就差你一个了。”
他犹犹豫豫地,终于还是起身走了。
他前脚刚走,方才还发出轻微鼾声的温蘅倏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坐起身来。
她侧耳听了一会,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才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那是她傍晚从饭里吃出来的。
一声脆响后,锁头应声而落,隔壁的穆斐也闻声醒来。
温蘅走到他门前,使劲拽了拽铁锁,锁链纹丝不动。
“抱歉。”她无奈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穆斐抱臂一笑,示意她让开。然后从头上拔出一根细铁丝——吃饭的时候温蘅还看他拿这玩意儿剔牙来着。
铁丝在锁眼里左冲右突了几下,一声熟悉的脆响响起,穆斐的牢门随之洞开。
温蘅挑挑眉,对他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穆斐也挑挑眉,“艺多不压身嘛。”
“接下来怎么走?”
温蘅望向监狱另一头。
她和穆斐被关押在监狱最深处,想出狱,必须经过其他牢房。
而其他牢房里关押着铁柱等人,牢房前还有不少狱卒看守。
看来姓徐的,只管第一道门。他们想出第二道门,就得靠自己本事了。
穆斐不作声,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温蘅进自己这间牢房。
温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走到墙角,扒拉开堆积成一团的乱草,露出青砖石。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砖缝不断摸索,时不时在砖石上叩击试探。很快他便选定了一块砖石,伸手抠住砖缝,竟缓缓将它抽了出来。
第一块抽出来后,他又抽出了邻近的第二块。
然后是第三块,第四块……不一会功夫,墙角就露出一方墙洞。
洞口不大,刚好可容一人通过。
穆斐对上温蘅惊异的眼神,谦虚道:“无他,唯手熟尔。”
温蘅跟在他身后,边钻洞边问:“这牢里,你经常来?”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嘛。”穆斐在前头一边带路一边答,“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官府收了举报,自然也得走个流程。只是这牢里实在腌臜难耐,所以有时候流程走得长了,我便给自己安排小道出来溜达溜达。”
钻出洞口,穆斐回身又将洞口按原样堵上,动作娴熟,手法精湛,不仔细看竟看不出丝毫破绽。
出了牢房的墙后便是府衙的后巷。
“接下来怎么走?”这回换穆斐问温蘅。
温蘅抬头四处望望,指定了一个方向。
“去那里。”
穆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府衙正门。
“什么意思?自投罗网?”
“不,天亮之后,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堂堂正正地以护国公主的身份,从大门走进去,命令耿礼文释放李家村的百姓。有那么多双眼睛当见证,耿礼文反而不敢把我怎么样。”
穆斐忖度片刻,发现她说的不无道理。
有时候,主动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反而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他依言将温蘅带到官府正门,躲在斜对面一条小巷子里。此处进可观察府衙动态,退可迅速撤离,躲开府衙内的视线。
“你对这里很熟悉。经常被抓吗?”
听到温蘅这么问,穆斐忍不住笑出声。
“我认识府衙周围的小猫小狗,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温蘅瞟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嘴里十句话大概只能信七句,刚刚那句属于剩下的三句之一。
此时已近四更,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穆斐拣了块干净地,大剌剌地坐下。然后又将外袍脱下,仔细在地上铺好,才示意温蘅就坐。
更深露重,寒意侵人。即使隔着层衣服,冷硬的地板仍旧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凉意。
温蘅抱紧双臂,不由往穆斐身边缩了缩。
穆斐瞧见了她的动作,调侃道:“不习惯吧?放着高床软枕不睡,跑这乡下地方来吹冷风,你说你图什么呢?”
嘴上如此说,手上动作却不停。
附近正好有几个残破的木桶簸箕,他将其搬到温蘅身前,摆成一个半圆形,恰如一个屏风。虽然简陋,总算能挡去些许寒意。
温蘅眯眼看他,“别以为拿这些话激我,我就会打退堂鼓。当年在父亲军中,我连死人都见过,这点小场面,算不得什么。”
“是是是,也不知道是谁撞见了尸体,回去就发了烧,还哭着喊着不要喝苦药。”
温蘅语气一滞,“……谁告诉你的?真是胡说八道。”
“还能是谁?温大将军啊。不然你以为你拿来下药的蜜饯是哪里来的?”
温蘅想起那年她7岁左右,趁着父亲与人议事,在军营里四处乱转。不成想撞进了一个无人看守的营帐,里头排列着一具具发白的尸体,事后才知道是阵亡还来不及安葬的士兵。
她受了惊,当晚便发起了高热。
温儒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一面操心如何给哭闹不止的女儿喂进药,一面担心回府后如何向夫人交待。
好在他出去溜达了一圈后,带回来一小袋蜜饯。
这袋蜜饯与平常铺子里买的不一样,制作十分粗劣,但又带着朴拙的清香。
温蘅烧得口干舌燥,一腔苦味。蜜饯入口如逢甘泉,哭闹声都小了几分。
温儒顺势连哄带骗,哄她喝下了苦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诚哉斯言。
一剂药下去,温蘅便退了热。
温儒大松了一口气。
温蘅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开心地和身边人说:“多亏小斐的蜜饯。这孩子,就是心细手巧。”
原来他口中的“小斐”,就是二殿下。
寒意稍却,睡意便席卷而来。
沉沉夜色压着温蘅的眼皮,她支撑再三,终于忍不住阖眼向身边最近的热源倒去。
穆斐兀自沉浸在回忆中,蓦地身侧多了一道重量。
他回头一瞥,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回忆里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靠在温儒身侧。
那时候她才三岁,第一次随父入宫赴宴。
温儒将她推向一张张笑脸,她落落大方地介绍完自己,赢来一片喝彩。
这下她反倒不好意思了,一脸羞怯地往后抱住温儒的大腿。
周围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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