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荒废已久,门窗毁坏严重,外面天渐明,屋内也就跟着明亮起来。几缕阳光从房顶的破洞斜照进来,正打在灵久身上。
睡梦中,灵久感觉天光大明,又被阳光耀地睁不开眼,一条缝都睁不开,只好翻个身接着睡。
不过半刻,这抹阳光又追上来,打在她眼上。灵久坐起身,烦躁地揉了揉眼,还没等睁开,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只觉额头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爬。灵久总算是舍得睁开眼,心里一声嚎叫,这个觉是没法睡了!
人醒了,脑子没醒,她伸手摸来额头上的小东西,见是个蜘蛛,随后甩到一旁。灵久扫视半圈,见平躺在草垫上的卷儿姐,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昨天是在卷儿姐身边睡的啊!怎么滚到这里来了?
灵久又连滚带爬地滚了回去,在任卷舒身旁一趴,手指搭在她腕上,半晌才缓缓收回。
脉象平稳了,内力也恢复了一大截。灵久心里赞叹,不愧是卷儿姐,这才一晚上,竟能恢复如此。
灵久号完脉,抬头扫了眼卷儿姐身旁的同其尘,想要伸手将他盖在卷儿姐手上的衣摆甩开,抻着胳膊抓了半天,没抓到,心里一哼声,算了。
她趴了会,站起身,晃晃悠悠往外走。
“要去哪?”
灵久站在门口,回头瞧着盘腿而坐的同其尘,“你没睡着啊。”
同其尘打坐,适应妖力妖力,头也没回,只轻轻“嗯”了声。
灵久转过身往外走,“快饿死了,我去找点吃的,你看好卷儿姐。”
同其尘睁开眼,不放心她一人出去,“你在此守着,我去找吃食。”
灵久拒绝得干脆:“找个吃的而已,我能行。你继续打坐吧。”
同其尘回过头时,灵久已经走出甚远。他思忖片刻,放出一张符纸追随,由她去了。
阳光在屋内偏移,扫过同其尘后背,落在任卷舒身上,逐渐攀爬到指尖。
任卷舒猛地睁睁开眼,手指紧握,呼吸停滞一瞬,缓缓松懈开。
她缓了缓,痛感从胸口蔓延开,逐渐清晰。整个身子好像被彻底割碎,又重新粘合一般,不对,不是好像……
任卷舒转动双眼,小幅度扫视着四周环境。此地破败,但有阳光照进来,应不是到了阴曹地府,更不可能上了天界。
看来,她还活着。
这幅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僵硬,不管动哪都有些痛,倒不至于把她疼死。
任卷舒偏过头,大幅度观察四周,视线扫到腿边的白毛妖怪。她这是被什么绝世大妖给救了?
越看白毛妖,任卷舒越觉得不对劲,五官长得有点眼熟,像……像那个呆子。
脑中针扎似地疼,零零散散的记忆闪过,同其尘确实去过墓穴中,再后来,她就被白毛妖怪抱出去了。
眼前的白毛大妖真是同其尘!
虽然知道同其尘是半妖,却从未想过他会显出妖形,任卷舒心里难免一惊。
震惊之余,她又环视一圈。
其他人呢?
阿姐和燕辞归他们呢?
任卷舒双手撑在身侧,微微坐起身,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额头已出了层薄汗,所动之处却伴着钻心剜骨般的痛。
她皱起的眉头缓缓放开,痛过一次的地方,再活动,便不会再疼。
想来,是要她全身疼个遍,长长记性。
任卷舒歪头,仔细打量着白发同其尘。没想到他这张清心寡欲的脸,换了头白发,倒有几分不一样,真像只妖了。
还顶着两只毛绒绒的耳朵,真不知道同其尘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得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毛茸茸的双耳一动,任卷舒猛地对上双黄眸竖瞳。
两人同时愣住。
任卷舒不知道,她现在头上也顶着两只黑色猫耳,一双绿眸,圆滚滚的瞳孔颤了颤。
同其尘呆愣着,瞳孔稍稍放大,嘴巴微张了下,轻声道:“你醒了。”
“嗯。”任卷舒见他一脸受惊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下。没想到扯个嘴角也疼,她紧接着皱眉“嘶”了声。
同其尘急忙扶她,“怎么了?”
任卷舒又扯起另一边嘴角笑了下,“没事,没事,闪到嘴了。”
听闻此话,同其尘才将人松开,“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任卷舒道:“躺得都快僵了,没别的感觉,等会得好好伸展一下。”
她嘴上说着,眼睛却没离开那双毛茸茸的白色耳朵。
想要摸两把。
越是知道不能随便摸别人耳朵,她就越想上手。
任卷舒努力转移注意力,说道:“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
同其尘道:“跟段红锦打斗时,体内封印妖力的法术震碎了,便成了眼下这幅样子。”
任卷舒道:“你都知道了。”
同其尘点头,“问了燕辞归。”
任卷舒心道,“都显妖身了,瞒也瞒不住。知道就知道了,也没有办法,等回去,净影可有的说了。”
她好奇道:“你看过自己的样子了?”
“嗯,昨夜饮水,看见了倒影。”
同其尘有种感觉,任卷舒想要薅下他头上的两只耳朵,仔细把玩一番。任卷舒虽然在跟他说话,眼睛却时不时往他头上瞟,眼底带着些玩不到的不甘心。
任卷舒道:“没被自己吓一跳?”
“没有。”
同其尘低下头,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送到任卷舒面前,“耳朵很奇怪……”他实在憋不住什么词,有点生硬道,“是不是没长好。”
同其尘自己送到眼前的,再不上手,可真说不过去了。
“我帮你看看。”任卷舒一本正经道,手已经按耐不住放了上去。
她开始轻轻摸了两下,见同其尘没什么反应,便放开了摸狐狸耳朵。
跟她的耳朵不一样,狐狸耳朵的毛发更长,也更加茂密蓬松,手感超级好,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同其尘垂眸,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朵传开,落到全身各处。被不小心蹭到耳朵内侧时,很痒,他忍不住,便会轻轻抖一下耳朵,随后又不由自主地去找那双手。
绒毛轻扫手心,任卷舒手指一僵,脑海中窜出许多墓穴中的画面,心头好似刀绞般。
她想说话,却张不开口,只能扫视四周,企图找到那抹最熟悉的身影。
感觉到她手中动作停下,同其尘缓缓抬起头。
任卷舒跟他对视,眼睛里满是急迫,却发不出声音。
同其尘慌了神,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任卷舒摇头,视线扫到他右手边的陶笛,瞬间定住。
同其尘顺着她视线看去,一下子反应过来。
地上放着一块白色手帕,陶笛静静地躺在上面。
任卷舒僵了片刻,伸手去抓。她这刚拼好的身体,处处透着不协调,那些没来及活动的部位,每动一寸,便撕扯疼痛一分。
身体上的撕扯,疼过去便好了。心里针扎似的,让人缓不过劲。
见状,同其尘急忙将陶笛递到她手中。
任卷舒握住陶笛,手指发抖,两只手努力合在一起,还是没办法不抖。
同其尘将手伸过去,稳稳拖住她两只手。
任卷舒害怕攥疼陶笛,松了些力气。
同其尘道:“阿姐中毒太深,身体已无法拯救。她将练鬼之术传授于我,以陶笛为皿,修炼魂身。”
事情缘由都是按雪芽嘱托所说,他顿了顿,“阿姐还嘱托我们给你带话,叫你不要担心,待她修出魂身,定会来见你。”
任卷舒慌忙收好陶笛,抬头看看向同其尘。
她费力仰起嘴角,本想装出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却在跟他对视的一瞬,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豆大般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怎么都收不回去。
眼泪来得气势汹汹,终是冲破了喉咙上的禁锢。
“阿姐……阿姐她,同其尘,阿姐她……”
同其尘慌慌张张地给她擦泪水,“对不起,我…对不起……”
任卷舒胃里翻江倒海,牵扯着整个腹部,难受地往后栽过去,只感觉被人拉了一把,不知怎么的,额头抵在了同其尘的肩膀上。
怪她太过自大,总感觉自己筹划的天衣无缝,没曾想低估了段红锦。
还是怪她最初的决定,不该将雪芽牵扯进来。
阿姐和朱又玄落得此番结果,都是因为她。
同其尘一手轻轻拍着她后背,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任卷舒泣不成声,将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全都哭出来,脑袋也清晰了很多。
她结局已定,不能再牵连他们了。
同其尘见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害怕她是哭晕过去,想要查看一下。
他两手撑着任卷舒手臂,还没等用力,只听她道:“别看。”话音未落,肩膀上额头用力顶着他,摆明了不让看。
同其尘轻轻“嗯”了声,再没有动作。
任卷舒又缓了片刻,开始谋划下一步,段红锦可不会给她难受的时间。
铃铛?!
她捏了捏手指,突然想到铃铛,开始浑身摸索。
同其尘道:“要找什么?”
“铃铛,你看没看到我的铃……”任卷舒还未说完,看到同其尘从袖口中拿了出来,才松一口气。
任卷舒思忖片刻,她与段红锦怕是要拼死一搏,就算拿到碎玉,也不一定能逃脱。
这铃铛是净影给的法器,娇贵得很,只能用一次,可以暂时护住心智,借助白厌之力。以前没被逼到绝路,任卷舒就一直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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