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瞪眼，似是又要说些什么，被另一人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嘴。

待沈正渊手中的小楼落地，变成了正常大小后，气氛才缓和了些许。

几人陆续走进小楼后，那人的嘴才被松开，之后似是担心他又说错什么话，被另外几个同门打发去了厨房熬药。

李尘尽刚被沈正渊放到床榻上，便听一人问：“你们是道侣吧？若只是好友，她应当不敢轻易淌现在法修界的浑水，况且她还身负重伤……是你们之前遇到的人伤的吗？”

沈正渊：“……”

见沈正渊没有回答，那人又道：“你不想说也没事，我就是有些好奇。我们剑修界离你们法修界那么远，从前两界又多有不合，我就是好奇你们是怎么碰上的。”

沈正渊默了片刻，却未回答他先前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何确定她是剑修界弟子？你在剑修界见到过她？”

“那倒是没有。”那人道，“不过看她手上的茧子，显然是用剑久了留下的，定是我们剑修界的人无疑。只是，唉……”

“只是因之前那个魔头的缘故，剑修界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很多前辈都已身故，剑修界弟子也是一茬换一茬，死了一批又一批，现在剑修界的弟子许多互相都不认识……”

“说起来你恐怕不信，如今剑修界损坏严重，大多地方都不能住人，故而剑修界内各门派的弟子早已散落各处，她是我们五人这两个多月来见到的第一个同修。唉……就是她这性子软了点，心地太善良，人家都杀到你们头上了，她竟还能因对方求饶几句就将人放了……”

那人说完，见沈正渊不再说话，也便不再自讨没趣，到楼上和其他三人商议之后的事。

那些无关之人都已离开，一楼就只剩下他和李尘尽两人，他缓缓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还在昏迷中的人。

虽说他如今还摸不清她，但就像之前那人说的一样，法修界现在就是一滩浑水，只要那些财宝、法器和秘术还在他这里，而他也一日未能有护住那些东西的本事，就总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来抢夺。

因此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该清楚在这时候不能轻易趟这浑水，更何况李尘尽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和那三个年纪尚小，只有一腔热血，头脑简单的剑修界弟子不同，她应当最能看清楚此中利弊。

若她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借机得到那些法修界留给他的东西，或是借此到雪茫山拿到千年雪莲，那她就不该做那些事……

仔细想来，从遇到李尘尽开始，他的人生就好像重新看到了光，他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卑微求生，也不必再忍饥挨饿、风餐露宿。

他分明早已习惯了在自己还没有足够能力反抗前做小伏低，毕竟忍耐对他来说就如家常便饭，总归之后他总能找到机会报复回去，因此他也早已做好了回到过去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之中。

但偏偏在他已做好打算时，却有一人突然冒出来，告诉他不必再做小伏低，即便他如今无反手之力，也会有人能护着他，会在他无处可归，需要风餐露宿时，给他弄出一个家来。

其实原本的小楼，他觉得也还不错，虽说漏风也漏雨，但他的人生便是如此，他早已习惯了。

但现在这个小楼不仅不漏风也不漏雨，还多了许多家具摆设，每一次他踏进门里，都会有一种归家的宁静感，让他无法自拔的想要不断沉溺其中。

因此之前每一次与李尘尽独处，他都会感觉到些许迷茫。

因为他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又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即便他有时会忍不住地去怀疑她的目的，怀疑她的动机，怀疑她的一切，但每每怀疑着怀疑着，却又会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去在意那些事。

无论她想要什么，只要是他能给得起的就足够了，其他的，他好似也不必非要去探个究竟。

这些事，在今日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也实在不知该怎么明白，但现在，他却忽然明白了。

他觉得，李尘尽应该是真心喜欢他的。

他之前一直不敢信，只是因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真假难辨，他更不敢信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人敢不要命地上赶着贴上来，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喜欢。

其实他一直不明白，究竟什么才叫喜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她的，但同时，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离开她，所以……

他应是将李尘尽视为了好友、知己，亦或是家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们之后可以一直在一起，他可以为了她不找道侣，反正他对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轻易去相信其他人。

所谓道侣，就像是明摆在台面上的软肋，那于他而言，除了给他增添麻烦外，没有半点用处，所以只要他们两个人，可以以家人的方式，一直生活在一起就足够了。

等他灵脉修复后，他也会想办法替她治好伤，之后便一同创建出一个新的法修界。

到那时，世间便不会再有人敢胡乱觊觎他的东西，他也完全可以去找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报仇。

李尘尽心软，喜欢放人一命也没关系，她在的时候，他就放那些人一命，等她离开后，他再悄悄回去找那些人，将那些人的命再收回来。

毕竟说要饶那些人性命的是李尘尽，又不是他，他既没说过，也没点头答应，那么回去报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总之……

只要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就足够了，他已经受够了那些生离死别，更受够了在他无能为力之时，亲眼目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他而去。

往后，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即使是死，他的灵魂也是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

同样的，即使之后李尘尽死了也无妨，他会找到办法，把她的魂魄留下来，禁锢在身边，这样也算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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