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云修泽从明青处出来,走在路上,模样瞧不出什么来,实际上却已头疼欲裂,无数纷杂恶念在他心中脑海翻涌,搅得他不得安宁。
不知不觉间,他就来到了他们第一次来到沁园时,谈话的那座水榭。
水面波光粼粼,上面除了直通亭子的长廊外,还有分散的圆形石台,特地做成了荷叶的模样,成了另一条通往亭子的路。
本来湖中还有鱼儿偶尔跃起,也有虫鸣蛙声,可渐渐的,似乎是感觉到了云修泽压抑的气场,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涉及到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云修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善言辞,也可以说并不愿说出口,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他日复一日压抑着自己的心,可鸣音曾说,若是他真将自己围成了铜墙铁壁,没有个口子,早晚会被压垮。
于是每当压抑到了极点,他就会在无人处自己与自己对抗,或者说疯上一场,用来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干过了。
云修泽也自认为了解自己,本以为不至于此,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握紧了褚闲的剑柄,利刃出鞘,仍在不断的颤抖。
他不欲破坏这座园子,于是便到了湖中。
被剑刃灵气激起的水花几乎有一丈之高!
云修泽扬起水幕,又转身断水而斩,水像一张巨大的画布,被他拦腰截断,断裂的缝隙处,露出了他赤红狠戾的双眼!
云修泽落在荷叶模样的石台上,一个轻点又旋身而起。
本来平静的水面被搅的风浪不息,水花不断炸起,云修泽穿梭其中,偶尔踩水借力跃起,每一次出手具是狠绝,只恨不得所斩之物非是水流,而是扰人的心魔。
他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几乎只能见到残影,可也越来越不得章法,就像是孩子较劲一般,疯打疯闹,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到自己。
他的身上已有了数道划痕,皆是拜自己所赐,在又一次快要伤到自己时,一颗石子快速的从高处飞来,穿过挡在云修泽面前的水幕,一下打在了褚闲的剑身之上!
剑身发出嗡鸣,震停了云修泽的动作,同时也以他为中心,水面泛起涟漪,层层向外推去,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将翻涌不止的水面重新抚平。
云修泽动作僵硬的将拿剑的手垂了下来,站在石台上,微张着口,出神的喘息着。
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黏在一起的碎发沾了几缕在他的脸侧,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脖颈流下,最终没入了衣襟之中。
以他的本事,完全是可以在水幕中从容穿梭而滴水不沾的,此时却湿的不成样子,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由此可见他的心绪之杂乱,已经连避水的耐心都不剩一二。
他向上看去,一个身影在亭子的尖顶抱臂而站,月亮在他背后,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本来也看不清楚。
云修泽僵硬的勾了勾嘴角,不断起伏的胸膛代表着他的心绪还未平复,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这个出场很特别啊,我要是姑娘,恐怕就要对你生了爱慕之心了,行大哥。”
行愿平静的看着下面堪称狼狈的云修泽,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后,就从上面下来,到了亭子中,自顾自坐下。
而云修泽看着他的动作,又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提起脚,缓步跟了过来。
他走的慢,可当他到了亭子里的时候,身上就已然干了,状态瞧着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笑道。
“行大哥,这么晚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行愿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下,言简意赅道。
“路过,察觉到灵力波动,来看看。”
云修泽迟钝的点点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接话,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行愿突然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云修泽的注意力,他沉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云修泽却有些愣神。
他在想什么......其实具体的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时刻束缚着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可若真的不随心所做,就只怕这份情思,最后真的成了痴念、妄念。
他无法说服自己,无论是哪一方都是如此。
行愿又沉声说道。
“不论你在想什么,调整好你的状态,想清楚你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修泽一愣,旋即笑了笑,斟酌再三,便出口问道。
“行大哥,你可有心爱之人?”
行愿似是顿了顿,随即说道。
“并无。”
云修泽苦笑。
“我自许明白,总在高处评判着众人情态,情之一字我早有所闻,也知道其中苦楚,可当自己真的生了情时,便知先前之浅薄,竟未曾体会到其苦之万一。”
行愿看着他。
“明青?”
“是她。”云修泽承认的干脆,他们几个之间也可说得上是朝夕相处,瞒不过去,也并不想瞒。
“可你甚至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那又如何?”云修泽自嘲一笑,“若心随我动,我也必须要搞清她的来处去处,清除我们之间所有可能的阻碍之后,再谈及动心二字。”
行愿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柔和了一些。
“你因此困顿?”
云修泽微微蹙眉,显得有些失落。
“我们终归会回归各自的家族,若无法相守,又何必相知呢?”
“我记得明青有个哥哥”
云修泽摇摇头。
“话虽如此,可她兄长早已失踪多年,信中虽提及到了镜双子,但是就算找到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他,那对龙凤双子失去踪迹已久,直到地图的横空出世,才又叫世人望见了找到他们的可能,而她兄长离家之时,地图尚未出现,是否能找到,就更难下定论了。”
他停了停,又一次开始发呆,时间久到行愿忍不住想要叫他时,他才再次开口,他问道。
“是不是只有强到了镜双子那个地步,才能将一切掌握手中?”
行愿停了一会儿,眼睛撇向水面的另一边,声音在面具的覆盖下显得有些沉闷。
“怎么会,就算强如他们,也是有诸多无力改写之事的。”
他重新看向云修泽,见他仍是打不起精神,就低声哼笑一声,说道。
“我看你倒是在自寻烦恼。”
“怎么说?”云修泽抬眼看他。
“何须如此纠结将来之事,世事变化从来难测,你只需跟随你的本心,该出现的,总会出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啊......”云修泽垂眸,低声呢喃着。
行愿说的,其实就是云修泽本来会做的决定。
直至此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情这一字对他的影响之深,让他踌躇不止,已变得有些不像他本来的样子了,而他本该一往无前,就像之前承诺过的。
他会去找她,无论......他都该去的。
眼见云修泽神志愈发清明坚定,行愿眼中就划过一丝笑意,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最后能成功,你可得对她好,不然就是对不起我,我定然是要找你麻烦的。”
云修泽笑叹一声。
“是是是,劳大哥开解我,你放心,定然不给你找麻烦的机会。”
行愿化掌为拳,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明日还有对战,早些去休息吧。”
云修泽顺着他的力道缩了缩脖子,一仰头,发尾摆动,嘴角噙上了笑意。
“知道了,这就走了,行大哥也去歇息吧,今日是我耽搁你了。”
“净说些没用的。”行愿摇头不再理他,飞身离去了。
云修泽也晃晃荡荡,踏着早被他弄湿的石台,一步一步隐入了暗色之中。
而那边本该离去的行愿则停在了湖面的边缘,等云修泽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微微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行愿低头看去。
“多谢你允我前去。”
唐思月看着湖面倒映的月亮,面无表情的说道。
“分内之事,也是应该的,不如说更合心意,我无意束缚你,是你仍没有断开绳索,行愿。”
她转头,将一缕长发从行愿的身后拨至身前,一路顺下来,轻声说着。
“我为你取这个名字,本心也是希望你能够所行即所愿,早日找回自己的心,怎么样,可觉得心中安定几分?”
行愿微微垂首,方便她的动作,听她问话,便回道。
“是,已经隐约找到了些方向,无论是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和事,还是最近这短短的时光。”
他抚上自己的心口,又一次看向云修泽离去的方向。
“说来惭愧,我总能从这些年轻一辈身上学到些东西。”
唐思月拽了一下他的头发,笑骂道。
“什么年轻一辈,你当你自己多老了不成?真是的,说话也不讲究些。”
行愿被她拽的歪了下头,眼睛里透露出笑意。
“是我失言,你别恼我。”
唐思月放开他的头发,像是与他玩笑般问道。
“你觉得我们老大怎么样啊?”
行愿鼻息微微加重,像是叹了口气。
“修泽性情坚韧,心思缜密,很多事情心中有数,只是偶尔忧虑过甚,心绪动荡,我担忧他长此以往会生心魔,倒行偏激之事。”
“我倒觉得没什么。”唐思月歪了歪头,表情有些无味。
“君子如竹这四个字就像他母亲给他栓的一根绳,他能靠这根绳拉住自己的。”
行愿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你觉得他能和明青走到一起吗?”
唐思月侧头一笑,将他的心思看透。
“我倒是挺希望他们走在一起的,要知道,为了心中所念之人,人是可以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的。”
是啊。
行愿看着水中月默默无言,这也是人复杂且神奇的一面。
唐思月,“走吧,天色已经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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