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鸿胪寺的官员开始干笑,那个认出郁怀季的官员更是哈哈道:“六……您说的是,属下明白了。”
如今再怎么样他们对于天子对这位殿下的态度也是清楚的,如今又废黜了储君,这之后又怎能说不是他拾级而上继承储位呢?
郁怀季将眼泪抹干净了,这才正色道:“百里大人,我以为我还是适合去鸿胪馆歇息,诸位大人带我们去就是。”
长嬴愣了一愣,即刻接道:“好,都听你的。”
鸿胪馆是专门套了车来的,郁怀季二人却只让他们在前头坐车引路。
郁怀季可怜长嬴的马不知跑了多久,两人上了郁怀季的马,这匹马还是他火急火燎让人去给拉来的,不说如何矫健,但十分温顺。
郁怀季叹了口气,改日一定要从皇帝手里要一匹好马来,反正皇帝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各方上供都是最好的。
长嬴驱马,郁怀季裹住了他的披风,倒像是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怀里。
方才来的十分急促,郁怀季发间的落雪大致化了去,如今倒是悠然闲适,更偏向于漫无目的地打马游赏。
特别郁怀季还说道:“我觉着今夜这雪色不错.”
长嬴嗯了一声,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说道:“你怎么还是穿的这么少?”
怀季啧了一声,道:“那不是都冻习惯了,这边入冬也没多久,倒是无碍,只是你不也一样么,你从那边过来,定比这儿冷多了……”
“我想见你,便觉得一点也不冷了。”
“我也是。”
“为什么说要跟着他们去呢,郁将军”他刻意顿了顿,又道:“我并不愿与他们打交道的。”
“这个时候,客栈大部分都闭店了,同样不方便,再者住鸿胪馆是免费的,我们又没钱,能省则省,你是戎狄使臣,用度肯定差不了……”
“主要是鸿胪馆现在也没什么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知道的,若去住客栈,难免人多眼杂。”
长嬴的唇贴在郁怀季耳垂旁,此刻微微偏头,一双眼含着温柔缱绻的意味,说道:“将军想与我说什么,做什么?”
前头那几位大人总担心他二人跟丢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时不时探头回来看,谁料正好看见了他们眼中万分怪异的这一幕,吓的连忙缩头回来。
“做什么吓成这样?”
“那戎狄使臣到底什么来头,怎会与那位祖宗那般……熟稔。”
几人复又面面相觑,默默道:“我记得六殿下不是自小养在宫里的么?”
“我看他二人确实有私。”
“赵家人脉广阔,许是赵太师引二人相见过。”
“依下官看来,此事怕不仅如此……莫不是赵家早就勾结了外邦……”
“非也非也,赵家虽平日里嚣张了些,倒还不至于……”
一车人叽里呱啦议论个不停,怀季二人倒听得这宁静中的雪声,郁怀季说道:“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我记得,只是你后来同我说,那日你连我的脸都不曾看清,后来认出我都是缘分。”
“对哦,这些都是我说过的,可是这辈子的郁怀季还没有说过这些,你再听我说第二遍罢……我那日意识混沌,只知道我娘说要接我走,她是个很温柔的人,生的又美,我想也没想就说好,我还说让她抱我,唱歌给我听,可是后来又有人将我从她那里拉了过来,当时我挺不乐意的”
“是以你当时毫无生志”长嬴略笑了笑:“可是当时我本是不想救的,这世上太多悲苦的人了,我管不过来。”
可是最后还是救了,前世的今日,长嬴忘记自己是要去做什么了,只记得遇见了郁怀季,他躺在雪地里不知多久了,身上积落了许多雪,他知道,若是他不救,他便只能做了碎琼积絮下的一具白骨。
原先只是冷眼别过头打算往别处走,却还是多看了他一眼,少年长的很好看,中原人温润精致的五官,莹白如玉的肌肤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惨白,仿佛一碰就碎的冰晶。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在凄凄风声中贴近了他的脸,听见了他微弱的呼吸声和一句:“阿娘带我走。”
郁怀季入了神,他道:“我前些日子不相信我还能活过来,现在却又觉着,这是上苍补偿我的,大约是最近拜佛拜的诚心。”
“将军不是总说鬼神之说是骗人的么?”
郁怀季微微笑了笑:“若在战场上我不信这些,可是与你在一起我是信的,不然现在还能是我做的一场大梦不成?”
郁怀季又喟然叹道:“是梦境也值了。”
他与他在上一世的今日相遇,又在这一世的今日以故人的身份再次相遇,这似乎就是定好的命理,变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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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方老将军帐下后的好一段日子里,郁怀季过得并不算很如意,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很多,除操练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杂事。
身体本没有好全,日日都累得似是只有一口气了。
有几次担水烧柴的时候见到方霆巡营,经过初见面时的一番卖惨与试探,郁怀季体会了心思被戳穿的无措,这时倒是只一门心思想着躲开。岂料方霆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虽未说什么,但总叫郁怀季觉得心里发慌,只能低着头,不敢对视。
莫不是方将军厌恶的就是他这等耍小心思的小人,郁怀季略有些懊恼,在宫里待了那么久,竟什么有用的都没学会。
他过于安静,每日只是做好分内的事情,诸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开始不免受人排挤,可后来众人见他日日安分守己也不生怨怼,便也生了些好感,毕竟他并不像是寻常的王公贵戚,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倒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入夜大雪,郁怀季躺在板床上觉得有些冷,好久都睡不着。
十几个人同住一处,他听着鼾声连天,静静地出了会神。
如今的他孑然一身,也算了无牵挂,那日救他的人走的过于匆忙,自己醒的也不合时机,醒时只剩一个老伯与幼童看顾他,他向他们道谢,那老伯只说是受了别人的委托照顾的他,担不得谢。之后他急着来寻方将军,证明自己还没死,走的也匆忙,遂没机会亲自感谢,郁怀季细细想了一会,自己好像也答谢不起,若是将他卖了或许还能换点好处。
睡在他旁边的少年大概是比他大些,郁怀季日常觉得他不是很好相与,性子比较怪异,与他说话也并不和煦,那少年今晚却侧头问他:“喂,你也睡不着么。”
郁怀季轻轻应了一声,说道:“只是有些烦忧,并不如何。”
“哼”他转过头去,又道:“你们这些膏粱纨袴若是烦忧,那我们平头百姓可不过日子了。”
郁怀季顿了一顿,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又转过头来,他才说道:“我虽曾是皇子不假,可若是真能游手好闲地做一介纨绔,现在就不该在这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了坏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郁怀季静默,再开口转了话题:“你睡不着是想父母了么?”
“是,怎么,难道你不是?”
“也算是吧,只是我终究是见不到我娘一面,她去世十多载,从未入过我梦,想来并不喜欢我。”
一旁的少年听了难免心下泛悲,转而又想道:“你爹是天子,有他的疼爱也不错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郁怀季没有听进去其他的,温声说道:“其实我也很羡慕你。”
后来不知是到了几更,郁怀季迷迷糊糊地才要睡着,恍惚间听见了军中号角声,他立刻惊醒过来连忙推了推旁边的人,说道:“敌军夜袭,大家快起!”
周遭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哈欠连天道:“如今诸国休战,何来的敌军?”
郁怀季心中有些惴惴,迅速抽了一杆长枪,说道:“不论如何,大家应即刻备战。”
他立时想要冲出去,方才那少年也连忙跟上道:“你等等我,我也要去斩杀贼人!”
军中号角既响定然事关重大,郁怀季见队伍如此散漫模样一时间觉得奇怪不已,方老如此名将,为何所辖队伍看上去不堪大用。
外头火光明亮,打杀声都是从主帐传来的,郁怀季疾步前往,果然是那处已全然大乱,敌军大约有近百人,不知是从何处围攻过来,此次大夏队伍为探羌族作乱之事驻扎来此不过百余人,而其中,方老将军像是不慎受了伤。
这是他头一次见这样激烈的战斗,鲜血流淌,刀戈相接。
郁怀季冲向前,扬手将长□□向敌人,迅速转过身来护在老将军跟前,只是敌方应是精锐之属,方老的亲信与军中兵士合力反攻竟要支撑不住。
郁怀季努力控住发抖的手扶住方老,问道:“将军可有事?”
方霆借着少年的手站稳,正欲开口,却领头的几个贼人已冲出了突破口要跑,郁怀季连忙道:“快拦住!”
可终究是迟了些许,领头的贼人已上了马,方霆尚未来得及开口郁怀季便道:“将军等我便是。”
少年一人迅速上了马匹策马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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