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等李棋走出慧舒药铺,邹杲已经上了马车,门帘紧闭。
站在在千赤面前思虑片刻,李棋才爬上马车,掀开帘子一角。
邹杲坐在最内侧,手里握着两个木鱼吊坠,双目盯着它们看得出神,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李棋。
这小模样,李棋破碎的心更碎了。她欲言又止,但最终默默又放下了帘子。
邹杲长得真的非常得天独厚,虽然话多人有点假,但是她图的就是他的脸和身体啊。
哪曾想,她才起了个色心,邹杲就成了她儿时当亲弟弟对待的鬼机灵的心上人。
见色起意对象成了弟妹,这换谁谁能坦然接受啊。
但细想起来,除了八年前鬼旸爷爷带着他来玄林探望他们,小住的那几个月,那之后,鬼机灵应该一直待在海外的虚无孤岛,如今应该也还在。
虚无岛比玄林更加避世,也难怪邹杲没寻到他的任何踪迹,更难怪那个女子没有闻讯赶来寻找邹杲。
另外,比起邹杲和鬼机灵是童年旧识,更让李棋诧异的事是师父说的鬼机灵身体特殊、以后要嫁人生子的事。
身体特殊?嫁人生子?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但是,她和子瞮那时候和鬼机灵一起吃喝住玩了好几个月,也没听鬼机灵和她们说过啊。
她只比鬼机灵年长一岁,关系非常亲近,比起同为男孩的子瞮,鬼机灵明显更加依赖喜欢她,一半的身手还是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被她锻炼出来的呢。
那时候鬼机灵也从来没有穿过女装,甚至李棋心血来潮想打扮他,他还异常抗拒,当场就含泪欲哭,李棋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十岁难道就不算小时候了吗?
邹杲今年二十二,比她年长三岁,而邹杲遇到小女孩是在十岁,也就是说,他和鬼机灵私下交换定期信物,约定婚约的时候,鬼机灵才六岁。
比成武帝说的七八岁还小一些。
六岁,鬼机灵这么机灵吗?
十岁和她还有子瞮一起玩的时候的鬼机灵明明还很木楞腼腆啊。
难道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还有,六岁的鬼机灵是怎么穿金戴银跑到嬴国皇家的猎场中去的,难道鬼旸爷爷和嬴国皇族还有来往?
又想起刚刚在客栈里她娘亲和她说的那些话,李棋越发头疼。
她的师父到底在谋划什么?
鬼机灵是真的身体特殊,还是又一枚棋子?
还有师父对她的保证,应该都是真的吧?
诸多疑问,李棋一时找不到答案。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便是在见到鬼机灵前,李棋都不会、也不能再打邹杲的主意。
虽然她没听到鬼机灵说过有一个私定终身的情郎,但是万一呢。
毕竟她和鬼机灵第一次见面是在鬼机灵十岁时,那时候,鬼机灵也不小了,羞于和她说也是正常的。
天下男人多了去了,长得好看的更不少,李棋可做不出和弟弟抢男人的事来。
反正邹杲现在也把她当男人看,那就以兄弟相处吧。
至于师父说的换上女装,挑选如意郎君,遇到喜欢的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别的阴谋阳谋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小时候辛辛苦苦学了那么多东西,可不是白学的。
想通后,李棋一跃翻上马车,她掀开帘子一角,叩叩门框,对邹杲吹了个口哨,打趣笑道:“王爷,想找的人找到了,还无精打采做什么,赶紧让你的千赤动起来,咱们立马出发去见他!”
邹杲抬头看向她,情绪更加低落。
“你很开心?”
李棋一愣,她觉得邹杲的话意有所指,还过于暧昧,好像她负了他一样。
李棋有些不自在。
但是看着邹杲手中的双鱼挂坠,想起曾经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的鬼机灵,李棋连忙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从脑袋中赶出去。
李棋若无其事笑道:“我期待已久的江湖之行即将开始,还能在不久之后见到我阔别多年的……妹妹,我难道不该开心吗?”
瞥了眼他手中的双鱼挂坠,李棋又感慨道:“缘分真是奇妙,刚刚我们才说起你儿时念念不忘的小女孩,这会儿便得知你寻找的女孩竟然是我的妹妹。”
她笑了笑又道:“你之前还叫我贤弟,如今,却得叫我一声兄长了。”
李棋又吹了个流氓哨,挑眉坏笑,“王爷,叫声兄长来听听。”
邹杲似笑非笑看着她,没有喊人,只道:“虽然这挂坠的确是我爹做的那个,但你妹妹是否与我有缘,还得见了她才知。”
说罢,他轻轻唤了千赤一声,千赤缓缓拉着马车前行,他也收回视线,像是生李棋气了,不再搭理李棋。
李棋笑得有些脸酸,她放下帘子,卸下伪装,想着邹杲那话的意思。
不顾一切要找人的是他,如今有了消息,怎么不高兴的也是他?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是说,邹杲对那女子的身份有大概的了解,和鬼机灵对不上?
李棋又想和邹杲搭话套话了。
思虑片刻,她一边驾驶马车,一边隔着帘子又和邹杲说话。
“王爷,你作为王爷,出行不带几个仆从的吗?我可不是你的仆从,照顾你一小会儿可以,总不能一直照顾你吧。”
马车里又传来动静,是邹杲移到了门边。
“权力都没了,何来的仆从。”
邹杲的声音非常近,几乎就在李棋耳边。
他的声音听起来淡然又落寞,还有几分耍无赖的意味。
“李兄,你得送佛送到西。”邹杲说,“无论是寻药,还是寻人,都得靠你了。”
李棋心梗,心道:我欠你的吗?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相识也一日,你既不是我什么人,也还不是我妹夫,我凭什么为你这么操劳?
但她没有说出口,只哼哼笑道:“那便看你的表现了。”
邹杲轻笑,“需要如何表现,愚兄愚钝,还请贤弟言明。”
“文绉绉、酸溜溜的,虚假得很。”李棋嫌弃掀开帘子,“你要是有这个诚心,便自己好好想吧。”
说罢,李棋放下帘子,高喝了一声‘驾!’
“那我便好好想想吧。”邹杲学着她的语气重复。
李棋只觉他烦人得很,也懒得再想法设法套话,没再搭理他。
之后,邹杲也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想要如何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出了城,一路向北方而去。
*
下午,太阳开始西斜,李棋又累又饿,千赤的精神也不复。
喊了邹杲几声,不见他回应,李棋便自己做主让千赤停了下来。
李棋将马车停到一处空旷的林子边,她一边叮嘱让千赤别走远,一边解开绳索,暂时还千赤自由。
千赤也的确比一般马儿听话,得到自由后,乖巧走到不远处李棋刚刚所指的一片翠绿鲜嫩的草地中啃了起来。
“王爷!”李棋阴阳怪气喊着,掀开帘子。
邹杲靠在马车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虽然决定不打邹杲的主意了,但是火红的夕阳下,看到这般美景,李棋的心脏还是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
邹杲真的会长,也惯会勾人。
李棋担心自己做出对不起弟弟的事,嘀咕了一句“男狐狸精”,而后没好气放下帘子,转身就又进入了林子中。
李棋不知道的是,她才下马车,车中原本熟睡的男人便笑意盈盈睁开了眼睛。
*
李棋的运气不错、实力也不低,不到一刻钟,她便逮到了两只野鸡,还在附近找到了一条小溪。
等她把两只野鸡清洗干净,抱着柴火回去时,邹杲已经生起了一堆火。
李棋抱着东西走近,看着上来接她的邹杲,故意调侃他,“呦,这是还是我们身份尊贵、又柔弱不能自理的王爷吗?不但会自己醒过来,还会捡来柴火生火呢。”
邹杲笑得无奈,“贤弟,莫要拿愚兄打趣了。”
她放下柴火,在邹杲旁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一只野鸡的鸡爪子就去戳邹杲的脸,“我看看,你没被掉包吧?”
邹杲失笑,伸手抓住鸡爪,顺势将整只鸡接了过去,“给我吧,贤弟抓鸡辛苦,剩下的活就交给我吧。”
邹杲面前还插着五根削尖的棍子,李棋嗯哼一声,挨个将清洗干净的鸡递给邹杲。
邹杲非常不客气,仿佛两人真是相识多年的好兄弟。
他使唤道:“李兄,马车左边的暗格有很多我搜罗来的秘制调料,下面还有两坛醉红尘,你去都拿来吧。”
见邹杲在忙活,李棋也没跟他斤斤计较,非常干脆起身,朝马车走去。
之前没细看,现在进入其中才发现,这马车的暗格还挺多。
不过,李棋还是很有教养的,并没有乱翻乱碰,她只从邹杲说的两处分别取出调料和酒,便下了车。
邹杲已经将两只鸡都固定到准备的木棍上。
见她出来,笑盈盈朝她伸出手。
李棋被这笑晃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见她许久没动,邹杲轻笑道:“李兄,盯着我看做什么,是我的脸被火灰弄花了吗?何处?是这里吗?”
他说着,还微扬下巴,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从侧脸顺着硬朗流畅却不失精致的下颌线往下滑。
这个动作,让李棋能清楚看到他的手、下颌,还有下颌之下那惹眼的喉结。
这是男人的要害,也是男人最具吸引力的几处之一。
要不是邹杲一声声的李兄、贤弟,李棋真的会自恋的认为邹杲在故意勾引她。
李棋心中骂道:男狐狸精,再这么风/骚,哪天被人吃干抹净都没地哭。
李棋没好气在心里骂着,上前将用锦囊保护着的陶瓷瓶装着的四五样调料都扔给了邹杲。
邹杲保持则坐着原本的姿势没动,只微微后倾抬手,轻而易举接住了李棋连着刻意扔偏的好几样调料。
一一接住后,他也不恼,只笑着将东西都放在面前。
他解开最大的那个锦囊,看着他拿出和瓶盖连接着的刷子,李棋眼睛都睁大了。
不愧是王爷,还真会享受。
邹杲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边耐心用小刷子往鸡肉上刷油,一边骄傲说:“李兄别板着脸,我常年行军在外,这一门烤肉的技艺早已被我掌握得炉火纯青,皇上都夸了我无数次,今日,一定让李兄大饱口福。”
李棋掀开其中一坛酒,抱着酒坛畅快喝了一口,轻睨着邹杲,“皇帝还拿你当伙夫用?”
邹杲也不觉难堪,笑道:“只是偶尔。”
“我毕竟是战神,不是厨神。”
……牙尖嘴利的模样,李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只皮笑肉不笑恭维,“你还挺幽默。”
邹杲笑笑,也不反驳,只看着李棋手中的酒,“李兄,好酒当共饮。”
李棋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酒,想了想,她还是重新打开一坛递到邹杲面前。
邹杲一手拿着鸡,一手拿着刷子,无奈笑道:“李兄是打算让我用脚拿着喝吗?”
“你有这个本事也不是不行。”
李棋话虽这么说,还是微微起身,拿着酒坛子喂了邹杲一大口。
见邹杲差点呛到,李棋才满意收手。
她将邹杲喝过这坛放到邹杲身侧,坐回原位,抱着她喝过那坛又灌了一大口,而后也不管咳嗽不止的邹杲,心情愉悦从腰侧的皮包中取出师父给的小册子。
邹杲眼泪都咳出来了,他缓过来后,委屈看向李棋,“李兄,我还没死在‘无忧’手里,却差点死在你手里。”
李棋完全不看他,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嘴馋。”又道,“别磨蹭,呛两下不会死,但是饿太久真的会死人。”
邹杲很委屈,但是见李棋现在看得认真,不愿搭理他,他也不讨这个嫌。
安静下来,两人的进度都快了不少。
很快,邹杲将两只鸡都刷上油,放到了火上烤着。
李棋也渐入佳境,很快便把师父特意写的需要注意的事宜记了个七七八八。
烤出来的油滴在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相比之下,两人的呼吸声轻得不行。
李棋看得认真,邹杲也看得认真。
习武之人本就敏锐,何况李棋对邹杲还有那么点心思。
记得差不多,李棋准备打邹杲个措手不及,她直接抬头看向邹杲。
对视的一瞬间,她看到邹杲明显的惊诧和慌乱,不过很快,邹杲便恢复她熟悉的笑意盈盈、甚至有点笑里藏刀的模样。
这惊诧和慌乱李棋不好定义,但是也没有再自恋地将其归咎于邹杲心悦她。
毕竟,不管她做不做伪装,邹杲都眼瞎耳聋,一直把她当男人。
这时,邹杲主动开口笑问:“李兄这是都记住了?”
不等李棋回答,他又道:“正好,肉也马上熟了。”
“嗯。”李棋点头,干脆收起手中的小册子。
看着邹杲手中烤得金黄的野鸡,李棋口水直流,伸手就想接过,但邹杲却摇头躲开,“还没熟透,再等片刻,”
话音未落,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连在不远处吃草的马都警觉起来。
见邹杲没有什么反应,李棋也没直接挑明,只看着邹杲道:“王爷,你给我句准话,你有没有安排人在暗处跟着我们?”
说完,不等邹杲回答,她又道:“离开鄂阳,我这眼皮就老是跳,我总感觉这一路我们不会太好过。”
“感觉这一切好蹊跷,先是我师父这么谨慎的人被算计,然后还没有配出解药的‘无忧’又被你全部喝了下去,你可是世人心目中的战神啊,但是你现在却不得不离开鄂阳去寻找解药。”
李棋说着,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声音放低许多,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会是皇帝觉得你功高盖主,所以设计了这一切,想在路上杀了你,让你死在外面吧?”
邹杲扭头定定看着她,像是审视,但在李棋撤开前,先失笑摇头,无奈道,“皇上忌惮我也只是忌惮我手中的兵权。还记得你心心念念的那半个铜老虎吗?”
李棋点点头,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嬉笑道:“嘿嘿,就咱们兄弟二人,不装了,你给我透个底,那半个虎符能调动多少人啊,以至于皇帝这么忌惮你。”
邹杲语气淡淡,“至少能调动镇守在北面边关二十万神武军的一半,也就是大嬴近四成的精兵吧。”
李棋瞠目结舌,呆愣咽了咽口水。
这回,换邹杲主导了。
邹杲挑眉笑问:“如何,现在还想要那个铜老虎吗?”
十万大军,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了李棋的预期。
震惊归震惊,李棋却不在怕的。
“想要,那个铜老虎真的好精致、好漂亮,”李棋用天真的语气笑问,“我可以偷偷仿制一个玩吗?”
邹杲一滞,片刻才挑眉用同样无邪的语气回道:“可以啊!”
邹杲笑得眉眼晚晚,但那不达眼底的笑意,一看就没憋着好屁。
果然,只听他又说:“只是,如果被发现,那可是要砍头,砍九族的头的。”
他说着,还将手里的烤鸡都插在了火堆边,然后意兴阑珊扭头直勾勾看着李棋。
李棋咂舌,却不怂,得意笑道:“那正好,别说九族,我连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至于抓我……没那么容易!”
真不是李棋自大,而是她的确是一人藏好,全家不慌,并且,她也真有这个本事。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当李棋看到邹杲从袖带中掏出的东西时,还是瞪大了眼珠子。
邹杲从袖袋深处掏出一个赤铜色的完整小老虎,那形状、那成色和之前他交出去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体积缩小了近一倍,而且这个不是从中间破开的一半,而是完整的一个的。
“你你你……”李棋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这会儿是真的震惊,既震惊邹杲的狼子野心,也想不通邹杲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暴露他的野心。
与她的惊诧不同,邹杲依旧淡然。
李棋太过震惊,半天才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你不是怕功高盖主,不是要浪迹江湖?”
邹杲只是笑,还笑着把小老虎塞到了她的手里。
李棋不收,邹杲却非要往她手里塞,李棋握着它,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看着李棋这模样,邹杲的笑容更加粲然,还有几分坏心眼得逞的得意。
他压低声音,轻笑道:“以前偷偷仿的,我也觉得它精致可爱。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我也玩够了,现在给你玩吧,藏好了哦。”
他凑得更近一些,呼吸直接喷洒在李棋脖颈耳侧,勾得李棋心里痒痒麻麻的。
“虽然我也没有九族可以诛,但是被发现了,还是会死得很惨的。”
说罢,盯着她看了片刻,邹杲才撤身离开,一手拿起一只烤鸡那叫一个认真,李棋也在他的轻笑声中回过神来。
李棋盯着他,直白道:“你想拖我下水?”
“嗯?”邹杲面色无辜,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个小玩意,下什么水?”
看着故意装傻的某人,李棋也转变了想法。
她颠了颠手里的铜老虎,将它紧紧握在手里,勾唇笑道:“不过问题不大,真遇到要命的情况,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棋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她把里面的香料掏出来一些,把铜老虎放了进去,然后又放回了腰包里。
见邹杲盯着她的腰包,李棋颇为得意道:“一个长辈送我的生辰礼,漂亮吧。”
邹杲点头,眼睛亮晶晶看着她问:“你很喜欢?”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我带出来干什么。”李棋白他一眼,又说,“好了,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保证,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把它拿出来把玩。”
笑呵呵说着,李棋犹觉不够,直接凑到邹杲身旁,在他耳边隐秘低语,“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为了我们的脑袋,我们都要守好秘密哦!”
“这是自然。”邹杲笑着点头。
两人像商量着要一起去干坏事的小孩一样,四目相对嘿嘿笑了好一会儿。
笑了太久,李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嗽了起来。
邹杲双手都拿着烤鸡,翻面的间隙,还不忘用烤鸡指着她,幸灾乐祸嘲笑着她。
等李棋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好不容易缓过来,邹杲又将香喷喷的烤鸡拿到她面前诱惑她,但在她眼巴巴伸出手的瞬间,邹杲又将烤鸡拿了回去。
“还有两样没撒呢。”邹杲笑道。
李棋非但不恼,还举起大拇指恭维,“姜兄,你这手艺的确可以啊,没完成都好香了。”
对于她突然冒出来的称呼,邹杲一愣,但随后便随她去了。
他也跟着笑,边笑边将其他的调料撒在烤鸡上,香味越来越浓郁,馋得李棋又是舔嘴唇,又是咽口水,还猛灌了两大口酒解馋。
看着邹杲手里越发色香俱全的烤鸡,李棋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她甚至伸出了双手,做好了双手接过烤鸡的准备。
但是,邹杲没有直接给她,而是一手拿着烤好的两只烤鸡,一手提着大半坛酒站了起来。
他笑着说道:“走了,先救我的命要紧。”
这会儿虽然是傍晚,但是时值五月,今晚的夜色估计会很明亮。
现在走的也是官道,这估计也是他们明明都听到身后有动静,但却迟迟没有与其正面交锋的原因。
“行吧,那就边走边吃吧。”
李棋起身踩熄火堆,抱着她那半坛酒,任劳任怨跟上。
千赤已经乖乖走到马车旁,邹杲双手都拿着东西,没办法套马。
李棋将自己的酒往邹杲怀中一塞,上前三两下将千赤和马车套好。
这次,邹杲没有再坐到马车里面,而是在驾车的另一边。
接过邹杲递来的烤鸡,李棋打趣道:“怎么,不要你的王爷架子了?”
邹杲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可怜又无助讨好笑道:“我的底牌没有了,再摆王爷架子,容易没命。”
说罢,他轻轻扯动缰绳,让千赤动了起来。
李棋挑眉笑了笑,也没说话,只大口啃邹杲烤的烤鸡。
还别说,邹杲这烤肉的技术真的非常可以,比李棋之前吃过的所有好吃的都好吃。
一口肉,一口酒,好不快活。
邹杲看了一会儿,让她吃慢点,说不够可以把自己的分她一半。
李棋嘴里塞得满满的,只朝他举起酒坛算是示意。
邹杲无奈好笑,但也配合举起自己的酒坛和她碰了一下。
吃饱喝足的千赤也恢复了活力,夕阳西下,它走得不急不缓,带着他们重新回到官道上。
他们渐渐远离繁华的皇城,虽然身后始终有人跟着,但是却十分难得且悠闲的,吃着美味的烤鸡,看了一场绚烂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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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逐渐被黑暗笼罩,哪怕有还未熄灭的万家灯火,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的皇城依旧有很多黑暗之处。
还是那家药铺,还是那间房间,还是那个人在等待,但是前往赴约的人却变了。
毒赋正在看书,听见敲门声响了三声,他不急不缓放下书,起身开门。
门外是一个高大清俊的年轻男子,男子一声月牙白的素衣,文质彬彬,好一个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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