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澈喉结滚动,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融入了外面的无边夜色中,再无踪迹。
厅内,只剩下郭淮父女。
郭淮看着桌上那价值连城的承诺,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
而郭灵秀看着江澈离开的背影,似乎在问郭淮,也似乎在问自己。
“你,还会娶我吗?”
月色如霜,寒风刺骨。
江澈的身影在官道旁的密林中穿行。
座下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四蹄翻飞。
他听到了郭灵秀最后的那句话,可他不能停留。
现在给对方一个念头,怕是等回头了会坏事情。
虽然朱棣已经许诺了,可他不能给承诺。
江澈嘴角扯出一丝无人察觉的苦涩。
乱世之中,谈何儿女情长。
他是暗卫司主,是燕王悬在敌人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前方,一处破败的茶寮出现在视野里。
茶寮的灯笼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茶字。
这是暗卫司在河北与山东交界处的一处暗桩。
江澈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一名打着哈欠的茶博士迎了上来,“客官,小店打烊了。”
江澈没有看他,只是将马缰随手递过去,淡淡吐出两个字。
“换马。”
茶博士身体一僵。
江澈又道:“去济南,要最快的。”
茶博士脸上的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恭敬和服从。
他躬身接过马缰,“司主,里面请,马和文书都已备好。”
江澈走进茶寮,另一名早已等候的暗卫递上一份包袱和一套崭新的路引文书。
他没有片刻停留,换上另一匹膘肥体壮的快马,再次融入夜色。
沿途,这样的暗桩星罗棋布。
或是渡口的船夫,或是山间的樵夫,或是城门口不起眼的乞丐。
他们是燕王撒下的天罗地网,也是江澈手中的无形之刃。
靠着这张网,江澈无声无息地穿过了朝廷布下的重重关卡。
三日后,
济南府巍峨的城墙已遥遥在望。
江澈没有靠近而是在城外二十里的一处乱葬岗旁停了下来。
他发出三长两短的鸟鸣。
很快林中阴影里闪出两道黑影单膝跪地。
“卑职赵宽参见司主!”
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驻山东的百户赵宽。
“起来吧。”
江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情况如何?”
赵宽起身神情凝重:“司主济南是块铁板硬得很!”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守将铁铉油盐不进我们的人试过用重金开道送钱的兄弟被打了三十军棍差点没命钱被原封不动扔了出来。”
“色诱呢?”
江澈问道目光落在远处济南城的轮廓上。
“找了醉春楼的头牌想办法送到铁铉府上结果人直接被从后门丢了出来还警告醉春楼再敢搞这些乌七八糟的就封了他们的铺子。”
赵宽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挫败。
“我们安**城防军的两个兄弟也暴露了上个月被铁铉亲自下令当着全军的面斩了首说是要整肃军纪杀鸡儆猴。”
江澈沉默了。
他早就知道铁铉是个硬骨头却没想到硬到这个地步。
刚正不阿治军严明清正廉洁。
这种人几乎没有弱点。
“东昌那边呢?”
江澈换了个问题。
“东昌守将盛庸是铁铉的至交。两地互为犄角斥候往来不绝一旦济南有事东昌的援军半日之内必到想单独拿下济南根本不可能。”赵宽回答。
江澈用马鞭轻轻敲打着手心发出极有规律的声响。
一个无懈可击的将领。
一座固若金汤的坚城还有一个随时能够支援的盟友。
这棋局似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赵宽看着江澈的侧脸大气不敢出。
“司主要不……我们用些盘外招?比如绑了他家人?”
赵宽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建议。
这是他们这些搞情报的心里最阴暗也最直接的手段。
江澈
的目光骤然变冷,扫了赵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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