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唇擦过谢柔徽的脸颊,如同蜻蜓点水,微微荡开涟漪。
“怎么了?”
元曜低下头,柔声询问。
凤目幽深,满是探究,其中一点情.欲还未退去,此时定定地望着她,似乎真的是妖精化形,要将谢柔徽的魂魄一同摄去。
谢柔徽有些恍惚,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见她如此,元曜放开她,神情不辨喜怒。
暮色四合,暮鼓声一道长过一道,一声高过一声,落入谢柔徽耳中,她忽然想起在洛阳时,也是这样一个黄昏。
她一边推开门,一边说着“我回来啦”,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他的笑容。
那时候,元曜的眼睛还没好,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只是玉真观的一个道士,不是谢七娘子。他也只是姚元,不是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
心中的欢喜比如今多千倍万倍。
“姚元。”
谢柔徽突然叫出这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
元曜愣了愣,没有回应,只低头对上她的目光。
谢柔徽再唤了一声,目光灼灼,颇有一种不等他回应不罢休的架势。
元曜问:“怎么了?”
谢柔徽望着眼前人,同样反问道:“我想叫你的名字,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
元曜轻轻地笑了出来,声音低沉。
他姓元名曜,是元氏皇族的子孙。
他的名讳,除了父亲母亲,只有谢柔徽可以直呼其名。
至于姚元,普天之下,翻遍人口籍簿,也找不出这个人。
偏偏,谢柔徽念念不忘。
一个身无长物,重伤濒死的丧家之犬,怎么能和坐拥天下的东宫太子相提并论。
谢柔徽静静地注视着元曜,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过他的眉眼。
眼前人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反而因为养尊处优,锦衣华服,容貌更加的出色,令人移不开眼。
谢柔徽从前觉得他们是一个人。
可是越和元曜相处,他身上姚元的影子就越来越淡,令她看不透。
她垂下眼眸。
……
谢柔徽立在群山之巅,山风猎猎,衣袖翻飞,向下俯瞰正阳宫的秀水青山,更将那向皇宫而去的天家仪仗收入眼底。
谢柔徽目送着仪仗渐渐远去,心想,他究竟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又为什么不告诉她说,贵妃是来为他求姻缘签的呢。
过往种种甜蜜历历在目,与今日的刻意隐瞒相比,谢柔徽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她还能相信他吗?
或者说,元曜还值得她相信吗?
他和姚元究竟是同一个人吗?
谢柔徽呆立了一会,伸手擦了擦眼角,几个轻跃,身影消失于群山之中。
见到她如此伤心的模样,老道士卧在一块大石头上,翘着腿,以手枕头,叹道:“女娃娃伤心了。”
他一边摇摇头,一边感慨:“一点也不像她师叔,把崔家的小娘子都拐跑喽。”
他抖着手中的竹棍,嘚嘚嘚的敲击声中,漫天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忽然想起当年初见她师叔的情形。
一袭青衫,左手执箫,右手持剑,踏月而来。
“晚辈蔺无忧,见过正阳宫紫霄真人。”
上弦月高悬在天空上,仿佛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一轮明月,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辉。
同一轮明月照耀在灰袍道士的身上,也照在了长信侯府的上空。
崔笑语坐在水榭之中,仰头望着那轮明月,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没有半点脂粉气息,清冷若仙,令人见之忘俗。
寂静的夜里,侍女的脚步声响起,急匆匆地道:“娘子,有消息了。”
她太着急,竟然叫了崔笑语娘子,仿佛还在闺中一般。
崔笑语转眸看她,缓缓道:“别着急,慢慢说。”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她已经不太在意了。
侍女喘了一口气,道:“娘子,您将东西寄去洛阳后,真的有一位道长赶来清河。”
崔笑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侍女,追问道:“是谁?”
她心中隐隐出现一个身影。
侍女急道:“是玉真观的观主,道号清水散人,道名姬飞衡。”
那就是他的师姐了。
崔笑语起身,望着池中红色鲤鱼,目光带着无法掩盖的失落。
她轻声问道:“她是为什么来的?”
去年六月,父亲过世,她回清河奔丧,小住了一个月,顺便将他留下的旧物寄回了洛阳。
“我也不清楚,郡守好像发了很大的火,将清水散人请了出去。”
那就对了。
兄长从来不喜欢她和江湖人多接触,清水散人一定是因他之故,才会赶来清河。
崔笑语心中笃定,但转念想到,为什么他不亲自来,反而是让他师姐来。
他不敢来见她吗?
崔笑语摇了摇头,不,他绝不会这样做。
然而,下一秒她就心生犹豫,质问自己。
当年他不也一样,不声不响地失信于她吗?
一时间,崔笑语神情变幻,难以捉摸。
她吩咐道:“再派人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静静风声之中,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谢柔徽提着灯笼,烛光打在她的脸上,许是因为孤身一人,神情平淡,又带着一丝疲惫。
她也看见坐在水榭里的崔笑语,停下步子。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面湖水静静交汇,谢柔徽遥施了一礼,慢慢走开了。
注视着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渐渐走入黑暗,崔笑语才收回视线。
她召来侍女,问道:“七娘子今日去哪里了?”
“回夫人,是正阳宫。”
崔笑语愣了愣神,挥退侍女。
水榭之中只剩下崔笑语一人,她再度凝望着池中的红鲤。
忽然想起,从前有人为她捉过一条鲜艳美丽的红色鱼儿。
那鱼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胭脂鱼。
崔笑语想起从前的事,竟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只是这笑容的背后满是苦涩。
……
十一月初九。
数丈高的承天门如同一道天堑,将皇城内外分割开来,不可逾越。
城楼上站满了手执长剑,手挽长弓的士兵,严阵以待。
城楼下,披坚执锐的将士目光炯炯,头盔上的红缨飒飒生风。
百米宽的朱雀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夹道注目。
今日,便是三万将士出征,讨伐匈奴。
“七姐姐,这就是六姐姐的未婚夫。”
谢柔宁拉着谢柔徽的手,压低声音道。
顺着谢柔宁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位白袍小将身姿挺拔,背负一把重剑,甲胄凛凛生光。
谢柔徽还未开口,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如同惊雷一般。
随着城楼上两道明黄身影出现,伴着山呼万岁的声音出现,战鼓擂动,隆隆作响。
将士上马,大军开拨,战旗高扬,如同血一般的鲜红。
谢柔徽隐在数不清的人群中,和无数百姓一样,抬起头,仰望城楼上的那两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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