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些人费尽心机要杀我啊。”
没有半点光亮的密林里,云拂晓走了半刻钟仍没有寻到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被假吴崖骗进了阵法里。
她停住步伐,释出剑意将头顶遮天蔽日的树枝清除一部分,仍看不到星空。
有点烦躁。
她不喜欢阵法,更不喜欢破阵,浪费时间。
云拂晓不是有耐心的人。
掌心凝出灵剑,她站在原地静观一瞬,找到了一处阵法薄弱点,心想直接一剑杀过去,把这里毁了算了。
反正此处地势险峻,根本也没人住。
就在她即将出剑的前一瞬。
一片散发莹莹光芒的雪花撕裂虚空,飘到她的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触感冰凉,一触即分。
云拂晓的眉眼舒展,烦躁感瞬间消失,她抿唇笑了:“冰姨。”
这是万生脉主玉冰颜的信符。
雪花绕着她飞了一圈,在看到她并未受伤之后,才逐渐远离,朝着密林里的某个方向而去。
它要带云拂晓出去。
玉冰颜知道云拂晓在这里。
她虽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但她也时刻关注战况,不会由着云拂晓被席风他们欺负。
云拂晓抿唇笑了下,跟着雪花慢慢走出这阵法。
一路上,她说个不停,从她这些年在南境的经历到北境的试炼,省去吃苦受伤的部分,只挑好玩的说。
雪花沉默,只是莹莹闪烁着。但她知道玉冰颜在听。
玉冰颜曾是姜榴的好友。
姜榴被秘密围杀在浮月道,她并未参与,但得知消息后第一个前往妖山浮月道,为姜榴收尸。
也是她将云拂晓送出妖山,一路护送至南境幽冥峰,让胡先觉必须照顾好云拂晓。
当年姜榴之死,云拂晓问过许多次,但玉冰颜始终不肯透露半点消息,只让她走,走得越远越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来参与妖山的事。
以至于,云拂晓活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姜榴的坟冢在何处。
云拂晓知道玉冰颜有难处。
她身处妖山万生脉,在其他七名脉主的窥伺下,能尽力保全万生脉的生灵已经不易。
她已经救过云拂晓一次。
云拂晓不能强求更多。
最后走出阵法的时候,月已西沉。
云拂晓眼睛很亮地看向雪花,小声请求:“冰姨,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可以去看你吗?”
雪花飘飞着沉默良久,才传来玉冰颜的声音,“晓晓,你不该回来。”
云拂晓眨眼道:“不回来怎么拿赦心剑?”
“一定要拿吗?”
玉冰颜轻叹声,“席风他们早就盯上你了。晓晓,我希望你远离这些纷争,去过平淡安全的日子。不要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妖山。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切问题我想办法为你解决。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回来,好吗?”
“不好。”
雪花沉默。
云拂晓笑道:“消灭纷争最有用的方法不是示弱与逃避,而是把制造它们的人都除掉。”
玉冰颜沉默,像是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惊到。
“我还在北境溟海修习时,就已经遭受过妖山势力的追杀。那时我甚至没做过任何威胁席风的事。”
云拂晓笑道,“那么,即便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来妖山,席风肯放过我吗?”
良久,玉冰颜低声道,“晓晓,你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
云拂晓眉眼淡然,语气轻松,“我只担心箭射得不够远,杀的贼人不够多。”
玉冰颜轻笑声。
雪花旋飞着,一闪而逝,消散的瞬间,东边天际也现出一线微光。
云拂晓抬眸,视线穿过繁茂枝叶与稀薄晨雾,望向被淡金色朝霞笼罩的祈风山。
薄雾萦绕的山巅,隐约透出一抹灼目的血红。
她眯起眼,那是神武赦心的剑光。
-
云拂晓小时候总爱黏着姜榴。
但等她长大几岁后,就开始跟姜榴闹脾气。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她十二岁那年。
她那时读了不少书,见过不少事,也自认为明悟许多事理,于是理直气壮起来,对姜榴的某些做法不再认同。
她在妖山试炼场打败了所有对手,兴冲冲地去找姜榴讨赏。姜榴在忙,听她叽叽喳喳汇报完毕,勾唇淡笑。
云拂晓眨着一双乌黑的眼,认真道:“吴崖阿叔从南境回来啦,他说一个修士只要有足够的战力,就能在世上任何地方横着走。所以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境界就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姜榴摇头:“不是修为,是勇气。”
“我有勇气呀!”云拂晓趴在她的书案上,两手捧住脸,“整个妖山,没有我不敢对战的人!”
“那是因为晓晓过得太顺了,”
姜榴搁下笔,眉眼里有化不开的疲倦,“有时顺风顺水不是一件好事,它会让你忽略很多潜在的危险,也让你逐渐看不清前面的路。晓晓,倘若有一天我和你阿爹都不在了,放你独自闯荡,你会陷入逆境,甚至绝境,会发现自己的修为境界再高也对某些存在无能为力。你计划的一切都是幻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改变。真到那时,你还能有挥剑斩敌的勇气吗?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出来吗?”
云拂晓茫然眨眼。
她不明白姜榴为何会跟自己说这些。
姜榴对她一直都是鼓励褒奖,从不打击。不知为何,如今她做出一番成就,姜榴却说出这些话。
云拂晓抿唇,从未遭遇过挫折的骄傲内心不能接受这所谓的“无能为力”。
她这么强,怎么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阿娘,无论今后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失去挥剑斩敌的勇气。”云拂晓笃定道。
姜榴:“你该离开妖山,去外面看看真正的世界,而不是只听吴崖的片面之词。”
“阿娘不信我?”
姜榴捏捏眉心:“晓晓,你还太小,如此严肃的承诺从你口中说出来,没有可信度。”
云拂晓有点生气。她心想,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身为母亲,竟然都不肯相信我的话。
至亲之人的不信任,所带来的冷意要比世人指点更难忍百倍。
她从书案上爬起来,转身离开,跟姜榴闹了两天的脾气。
姜榴不哄着她。
于是云拂晓更气了。
大抵天下的母女都是这样,她们分明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而爆发矛盾。
云拂晓也搞不清姜榴到底在忙什么,她闹别扭呢,才不想主动问,却又忍不住暗中观察姜榴的一举一动。她发现不知何时起,姜榴就变得很忙很累,常忙到连饭都顾不得吃,忙到深夜才休息。有次她睡得迷糊,忽然觉得脸上发痒,意识朦胧地睁眼一瞧,就见姜榴坐在她小床边,温暖的手心摩挲着她的脑袋和脸。
姜榴真的很累,眼里都是憔悴与绝望。
云拂晓忘了跟她置气的事,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娘,就抱着她的手闭眼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脸颊传来湿润的触感,好像是姜榴俯身亲了她一下。
即便在睡梦中,她也忍不住笑弯了唇角。
姜榴爱她,她知道。
她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全天下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们分离。
翌日,云拂晓睡醒以后,坐在床边想起昨晚的事,决定再不和姜榴生气。
多大的事呀。姜榴太忙了,所以心情不好,对她说了一些很严厉的话,这有什么呢?她理解,她想原谅姜榴。
她再也不要和姜榴闹别扭了。
闹别扭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她穿好衣裙和鞋子,梳洗完毕,蹦蹦跳跳出了阁子,刚想去祈风殿找姜榴和好,迎面就撞见玉冰颜。
她笑得很雀跃,想问冰姨有没有见姜榴,却连开口都没来得及,就被玉冰颜一把抱起来,连续施展几个跃地阵法,转瞬离开妖山境内。
到了一处溪边,已经有几名戴着面具的属下在那里沉默地等待。
玉冰颜紧紧抱住她,气息急促,强忍哽咽道:“晓晓,离开这里,去南境,找胡先觉,再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云拂晓有点茫然,“阿娘不和我一起去吗?怎么不见阿娘?”
她要与姜榴和好,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玉冰颜嘴唇颤抖着没说话,满头银发在初升的朝阳照耀下像是白雪。她将一块绢布塞进云拂晓的袖中,而后低头与她碰了碰脸颊。
云拂晓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沾染了湿润。
“这是姜榴给你的信。”玉冰颜攥住她的手,阻止她打开绢布的动作,“晓晓,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他们会一路护送你,直到幽冥峰。至于这封信,等你到了南境再打开看,知道吗?”
玉冰颜的情绪很激动,云拂晓的小手被她抓得很疼,但忍住了没吭声,她看着冰姨,很乖巧地点头说好。
但在刚刚离开妖山境域的瞬间,云拂晓就偷偷展开了那块绢布。
那是一封遗书。
云拂晓浑身僵住,如坠冰窟,她意识到什么,两行泪刷的落下来,拳打脚踢疯了一样拼命挣扎着要回去,却被早有准备的黑袍们当场打晕,一路送到南境。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身处南境幽冥峰。
胡先觉语气平淡地告知她:“姜榴死了,被妖山七脉围杀在浮月道,死无全尸。”
云拂晓一听,小脸煞白,拼命扭动挣扎,这才发现她早已被缚灵丝捆在床榻,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胡先觉早料到她无法接受现实,所以先发制人,直接将她捆了起来。
“妖山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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