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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chapter 24

我至少应该拥抱她。

——《安宁日记》

到家时,时已薄暮,天色渐渐灰暗。黄色的泥土路上堆满了皑皑白雪,晶莹剔透。

一栋矮瘦的房子立在村庄的最边缘,红砖灰瓦,斑驳的墙壁像褪了色的旧画布,爬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纹,还沾了些经年累月的雨雪与泥渍。

屋檐下,老人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哈了一口气,抬目四望,像是等着什么人。

终于,一辆老旧的摩托车闯入了老人模糊的视野里。老人眼睛一亮,顿时拖着那双迟缓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那辆停着的摩托车走去,全然不顾漫天的风雪。

“宁宁回来了呀,书包让我来拿,你快去烤烤火,暖一下身子,”老人笑着想接过许安宁手上提着的书包,苍老的眼珠里写满了心疼:“冻坏了吧?”

许安宁微笑着摇摇头,没有随手松下了书包,反而挽住了老人的胳膊:“哎呀,外婆,我自己拿着吧。”

她说着,又朝后张望了一眼。杨梦茹已经停好了车,正拎着她的行李箱往里走,疲惫的眉眼里隐着几分淡淡的笑容。

客厅没有装修,灯光微黯,地面灰黑。火盆架在地上,烧着红透了的炭火,时而升起一缕缕暖烟。

许安宁围着火盆坐下,冻僵了的身体一点点恢复温暖,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然而,她却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放松。她下意识绷直了脊背,竖起耳朵,四处张望,时刻等待着——等待记忆里那个男人的声音。

“先喝点热水。”

说话的是杨梦茹。她褪下了雨衣,端着杯热水走近客厅,递给了许安宁,而后挨着她坐下来。

“嗯。”许安宁稍稍松了一口气,接过那杯热水,微微抿了一小口。

两人并肩而坐,眼帘都低垂下来,彼此无言。

“宁宁,饿不饿啊?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这就去烧饭。”

每逢孙女回家,外婆总是最忙碌,也最欢快的那个人。她笑着将一袋零食放在许安宁手上,而后又走进厨房,上下忙碌起来。

“啊——”许诺尖叫着从卧室里跑出来,撇着嘴,恨恨地看着许安宁手上的那一整袋零食,咬牙切齿:“凭什么都给姐姐,外婆偏心!”他哭着,又狠狠地跺了跺脚。

许安宁见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想搭理这个小家伙。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男人,今天……不在家吗?

被许诺这么一闹,杨梦茹的硬脾气又上来了。她冷冷地瞥着方才跺脚的儿子,厉声呵斥道:“刚才这副样子,是谁教你的?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好好沟通。跳脚尖叫算什么回事,还能不能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吗?”

“你刚才这副模样,完全和你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杨梦茹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相较于往常,格外地加重了几分,似是有很深的悲愤。

许安宁的心陡然一惊:难道她和他吵架了?

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经过杨梦茹这么一数落,许诺立刻乖了起来,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僵站在原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气氛一时凝固。

杨梦茹见他这副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说你几句,便又半死不活了。你作业写了吗,滚回去写作业!”

许诺眼眶红了,咬紧了牙关,忍着泪水,不情不愿地翻出书包里的作业和笔纸,慢吞吞地朝着近处的书桌走去。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似曾相识。那段她想深深遗忘的记忆,便又这样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脑海里。她吐了一口气,压抑下心底的情绪,低眸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安宁回来了啊!”

客厅的门是敞开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毫不费力地走了进来。他说话时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在许安宁眼里显得极为虚伪。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杵着拐杖的女人。女人满头白发,没有牙齿,形销骨立。女人躬着身,走路时颤颤巍巍,唇畔也一直在抖动着。她一见到许安宁,便咧着嘴对她笑个不停,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宁宁回来了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安宁瞧着男人,按住心头的不适,唤了一声“爷爷。”

外婆是远嫁而来的。她的丈夫,也就是许安宁的外公,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祖祖辈辈都住在岭脚村务农。

村庄是一个强有力的纽带,连接起所有的人们,形成一个整体。本村人与本村人结婚,组成一个家庭,再如此循环往复。

杨梦茹生于岭脚村,长大后嫁给了本村的一个同龄男性,也就是许安宁的父亲——许天。两家人离得很近,杨家靠左,许家靠右,不过只隔了几户人家。

杨家没有儿子,只有杨梦茹一个女儿。许家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需要念书,家里老小都需要吃饭。为了减轻负担,又考虑到大儿子许天正在和杨梦茹恋爱,就直接让许天入赘了杨家。

所以两家人的关系属实有点复杂。

“梦茹,你该打电话叫阿天回来。大过年的,本该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和他闹矛盾也就算了,怎么能把警察叫过来呢?这样弄得阿天以后在这村里怎么抬得起头啊?”

“这天这么冷,他孤身一人反往江苏……”许爷爷一进门,就对着杨梦茹,说了一大堆话。

报警?

许安宁眼皮直跳。怎么可能?

杨梦茹和许天经常吵架,严重的时候甚至动手,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在岭脚村,男人打女人,父母打孩子,简直是家常便饭。许安宁早已对他们的婚姻状态习以为常。

他俩往往就是吵几天架,谁都不理谁。最后许天服个软,两人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重归于好。

杨梦茹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念完过初中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出省务工的女人。她硬气,强势,从来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忍受着丈夫的拳头。许天懦弱,好面子,有着严重的暴力和自残倾向。每次吵架,他几乎就是砸东西,踢人,但从来没伤到过杨梦茹,最后伤的都是他自己。

那时许安宁还很小,记忆比较模糊。在村里那些妇女大妈的描述里,不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有一次,许天和杨梦茹吵架,许天吵不过,直接用石头砸自己的头,跳进了下水沟。后来被村里的其他人拉了上来。

许天就是这样。清醒过来的时候又会一直道歉,杨梦茹就会原谅。他们两个总是互相说着“想离婚”,却从来没有一次离成过。

这次,还叫上了警察,许天似乎还连夜返回了工作的地方。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杨梦茹一直听着许爷爷说话,半晌才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你儿子自己要走,我为什么要拦着?他自己非要发癫,难道还不能让人报警吗?”

爷爷的脸色瞬时僵硬了下来。他指着杨梦茹,简直气结:“他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杨梦茹依旧没什么表态。她坐在那里,挺直了身体,仰起头看着气愤的许爷爷,语气不温不火:“那又怎么样?这世上离了谁都能活下去。”

奶奶是个聋子。因为早年经常被爷爷动辄打骂,如今的神智也不太清明,身子愈来愈糟糕。她艰难地移动着步伐,走至许安宁面前,拉住她的手,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皲裂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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