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破空而行，在「懒惰」的背甲上开出一个小洞，组织液喷涌而出，她连开数枪清空弹匣，终于将晶片彻底打碎。

“学员陆钦游击杀Lv.1成功。”

浓雾退散，亮出一团白光指引她离开。她踏出玻璃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席卷她的全身，好像从水帘洞里跳出来一样浑身清爽。

谢无奕就站在五步远处，见她出来才往前走，丢下一句：“不错，还算有脑子。”

被夸奖了。她抿住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笑什么，最后一个还好意思笑？”

陆钦游：“……”

回到主训练室，陆钦游看到一群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卡夫卡正跟李萌哭诉，见她来了一招手：“兔子——你知道我的对手叫什么名字吗？吸血鬼！好几百只蚊子哐哐叮我啊！”

李萌白眼，“说得跟你最惨似的。”

“我才刚走一会儿就瘫地上了？没有腿是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无奕踏入主训练室的一刻，所有人都慌忙地爬起来站好，毕竟谁都不想体验被怪物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众人：“谢长官好！”

谢无奕不吃这一套，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开始批评，说他们的智商就算变成怪物也是被秒杀的那种。

胖虎正偷笑，迎面撞上谢无奕审视的目光吓得虎躯一震。

“还有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就跟怪物比力气？要不是我及时把机器暂停，你这头蠢猪就变成猪蹄猪肝猪耳朵被怪物吞进肚去了。”

“嘶，好会骂。”卡夫卡敬而远之，谁知下一秒就被战火波及。

谢无奕指着他骂：“你今年十八岁又不是八岁，没见过蚊子么？一点胆量都没有，被叮死活该。”

卡夫卡，卒。

“至于你，”谢无奕走到李萌面前，“综合表现不错，但缺乏对周围环境的警惕性。”

马上就到她了，陆钦游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匆匆瞥过他的侧脸，而对方只是直视前方，直接忽略了她。

陆钦游低下头去，是她做得不够好吗？连被点评的资格都没有？

谢无奕骂完一圈之后站回训练室正中，让众人再次训练。众人悲催地走出主训练室，祈求能来一个不那么恶心的怪物。

陆钦游跟在队伍最后慢慢向门口挪去，就在这时，她听到谢无奕喊了她的名字。

他一抬手，招呼她过来。

她小跑回去，站在他的面前。“谢长官？”

“你在这里训练。”他递给她一把崭新的军刀。

陆钦游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军刀走向域内，临进去前还望了他一眼。

谢无奕站在机器旁边，只是朝她一扬下巴，示意她赶紧进去。“我就站在这里，遇到危险会随时叫停，不用担心。”

她点点头，踏入域内的一刻，浑浊的狂风呼啸而来，血腥味重得吓人。她将面罩往上一拉，谨慎地往迷雾深处走去。

直觉告诉她，这只怪物比「懒惰」强许多倍。

此时机器显示：怪物等级Lv.2、环境危险程度Lv.2、致幻源隔绝度Lv.0。

谢无奕思考片刻，将致幻源隔绝度调整至Lv.5。

陆钦游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Lv.2怪物，虽然心里没底，但有谢无奕在总归安心许多。

黑暗中爬出一只灰黑色的脚，紧接着一只两米高的捕鸟蛛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强光之下，它呈现一种闪闪发亮的钴蓝色。然而，在自然界中绚烂的颜色往往象征着剧毒与危险。

金属蓝，穴居型蜘蛛，具有强攻击性。

——Lv.2「孤独」。

“为什么打扰我的清静？”「孤独」翘起前脚，摆出攻击姿态。

陆钦游往后退去，默默观察它的晶体所在。「孤独」通体有一层细密的绒毛，除了那诡异绚丽的颜色之外很难辨认出晶体在哪。按道理讲，红色的赤晶在它身上应该很明显才对，难道是在腹部？

一抹红色闪过，陆钦游急忙去寻，恰好冲向一双巨大的眼睛。在漆黑的复眼中，她看到深处的一颗赤色晶体。

原来藏在眼睛里。她握紧军刀，高高扬起。

【你讨厌以前的生活吗？】

“什……”她无法动弹，身体僵直地立在原地，而怪物愈加逼近，巨大的复眼中挤满了收缩的瞳孔，让她再一次地感受到恐惧是何种感觉。

【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寂寞地缩在房间的角落，总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羡慕地注视着那些有说有笑的人群。】

她躺在冰冷的池水中，惊恐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天花板。

【你难道不讨厌这种生活吗？】

「孤独」的声音回荡在幽暗密闭的空间内，无边无际地将她包裹其中，令她窒息。

孤独好比空气，你永远也赶不走它，只能逼迫自己去适应它的存在。

孤独？她的确孤独。

即便有最好的朋友安安，她也是孤独的。正如每一个黑暗的夜里，她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紧紧包围起来，只为被人抱在怀中的安全感。

冰凉的水灌入鼻腔，竟让她产生了想哭的错觉。

可她并没有哭。

“你也害怕孤独对不对？”怪物自天花板中探出身体，轻轻敲打着水面。巨大的脚经过水面的折射愈加可怕，连每一根绒毛都清晰可见。

陆钦游攥紧双拳又放松，直视它的眼睛。别怕，她对自己说，像谢长官所说的接纳它。

砰！

子弹正中它的眼睛。

幻境支离破碎，她一瞬回到现实，只是意识昏沉，怪物的骨骼体直冲她的心脏而去，距离如此之近，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陆钦游闭上眼睛，剧痛并没有如预料那般袭来。她撞入一个有力的怀抱，睁开眼时，谢无奕已经将她带离域内，而「孤独」也随之消失。

他将她轻轻放回地面，见陆钦游尚未恢复力气，用手臂环住她的后背，替她支撑上半身的重量。他看到她额头的冷汗，不自觉皱紧眉头：“你怎么样？”

她想回答“没事”，但手臂传来的刺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谢无奕立刻查看，她的战斗服破开一道口子，含有毒素的组织液浸蚀了她的皮肉向骨头嗜去。他用军刀割开战斗服，在处理伤口之前特意提醒道：“渗透很深，需要把残余的组织液挑出去，过程可能会有点痛。”

冰冷的刀锋贴住糜烂的皮肉，她下意识往他怀里一躲。

谢无奕身体一僵，但也没说什么，默许了她越界的行为。

她攥紧拳头，用力到指节泛白，在半空中不停颤抖。他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她还是觉得难以承受，愈加用力地往他怀里钻去，将整条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心脏相贴，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她包围，让她感到些许慰藉。

他将恢复剂打入伤口周围，观察几秒，见皮肉开始愈合才道：“可以了。”

皮肉快速生长的感觉好似无数蚂蚁在爬，她蜷起脚尖，像只考拉一样吊在他身上，就是不肯松手。

谢无奕将手臂架在空中，等了几秒，有些无奈道：“你的伤口恢复了，放开我啊。”

她慢慢松开他，委屈巴巴地坐在他对面。

“做什么？”

“我表现得不好。”她垂下头去，扣着手指。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好？”他一手撑地，放松地坐在她对面，“你知道你成功地破解Lv.2怪物的虚拟空间了吗？”

她惊奇地抬起头，又很快泄了气。“可我差点被它杀掉，要不是谢长官及时出现我就……”

“知道我为什么只把你叫过来吗？”他打断她，耐心地娓娓道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精神力异于常人。未经过任何系统化的训练，还能完好无损地从Lv.5怪物的领域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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