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苏玥到旧金山的第二年便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突然昏厥不醒，送医后诊断为尿毒症，需要立刻换肾。

也就是在那日，沈旭得知了她生病的消息，当即坐私人飞机飞去了旧金山。

知道寻找肾源无望后，他主动提出献出自己的一颗肾脏，亲朋听闻纷纷反对，就连医生都不赞成。

但看着昏迷不醒的苏玥，沈旭心如刀绞，他对医生说：“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就这样，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他们一起进了手术室，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中途还发生了一件插曲，沈母知道了沈旭要给苏玥肾脏的事，闹着要来旧金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也就是说，隔着大洋彼岸，那天是三个人一起做手术。

所幸，手术顺利，清晨他们去了加护病房。

那几天，苏玥很虚弱，一直在昏睡状态中，沈旭每日都会去看望她，陪着她，和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他哭着道歉，告诉她，他爱她，当命一般的爱，之间那些女友都是为了迷惑沈母才跟她们联系的。

他不希望沈母找她麻烦，只能欲盖弥彰遮掩。

遗憾的是，效果不错，确实迷惑了沈母，但也伤了她的心。

他也想过收手，但他不敢冒险，只能忍痛坚持。

还有每次看到沈母欺负她，他心里也并不好过，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又气又恨。

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做的很不好，纪念日总是记不住，一次次伤她的心……

那是沈旭说过的最多的话，从天明说到天黑，又说到天明。

三天后，苏玥有苏醒的迹象，凑巧公司项目出了问题，需要他立刻回去处理，加之他做手术的事不能泄露，思虑再三，他提前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离开病房，后脚苏玥便醒了。

之后，就是他派去的人跟中暗中保护。

苏玥吃的药也是他全权负责，为了不让她起疑，他专门找医生套好了说辞。

还有她学习期间的奖学金，也是他在赞助。

用的是他私人款项。

苏玥的工作室第一笔大的订单，要是他属意的，直到现在，郊外别墅里，整个房间摆放的都是苏玥的佳作。

每次心烦意乱时他都会去看，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

他以为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退，实则，不是。

思念越发的重，一日重过一日，梦里的她越发清晰，她的谩骂，她的泪。

还有触不可及。

尤其是在得知孟琛追求苏玥后，所以的理智都没了，他推下过亿项目，直奔旧金山。

他的玥玥，只能是他的，谁都不能抢。

包括这次的交流会也是，若以前他是不会参加的，但这里有苏玥，他就必须来。

他想离她近些再近些。

其实他也做好了继续这样暗处窥视的准备，哪怕是一辈子也没关系。

可见到的瞬间，那个念想坍塌了，他要她，要她要她。

恨不得把她吞噬掉。

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等来了苏玥的主动回国，当然，这里面他也用了些伎俩。

例如，告诉刘恬的爸妈让他们把苏玥叫回来，并留下。

这是他的契机。

沈旭打算孤注一掷，留不下人，他也不会活。

他的这些想法，苏玥并不知情，也不知道当年救她的是沈旭。

所以看到沈旭一脸担忧的模样，一点动容都没有，相反冷嗤一声：“沈旭不要装出一副深情不厚的样子，你不配。”

她爱他的那八年，哪日不是对他掏心掏肺，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他冷情的对待，像是陌生人一样。

她才不要再回到过去。

“我死，我活，都跟你没关系。”她定定道。

“谁说没关系，有很大关系。”沈旭扳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眼睛里的血好像要滴出来似的，“苏玥我要你好好的，你敢生病试试！”

“我生病了你又能怎么样！”

“我陪着你一起生病！”

“哼，不用说的那么好听。”苏玥冷哼，“我快死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出现吗。”

所以，还缠着她干嘛。

那句“谁说我没出现”差点脱口而出，随后又咽了回去，他不想让苏玥觉得他之所以救她，是为了得到她。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提过往。

“以后不会了。”沈旭保证，“以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肩膀上的痛意让苏玥蹙起眉，她挣了挣，“沈旭，放过彼此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不能。”沈旭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眼睛里透着坚定不移的眸光，“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你。”

是，哪怕是死，他也不会放手。

*

苏玥离开时外面再次下起了雨，她打着伞，慢步在雨中。

沈旭开着车子不紧不慢跟着，始终和她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

地上映出氤氲的影，孤寂，落寞。

苏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要落荒而逃？

又为什么不敢再看沈旭一眼。

这一切明明都是她的错，为什么心里某处生出了疑惑，总觉得她也有错。

难道是那通电话的原因？

她和沈旭谈到一半，沈旭去了卫生间，他手机响了，苏玥拿起，犹豫片刻后接通，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对了，忘了讲，明天来时带着病理来，这样能更快速检查完。”

“再提醒你一次啊，你身体弱，不能熬夜，不能喝酒，辛辣也不要吃，养护肾脏的药要按时服用，不用觉得年轻就无所谓。”

“大意下去，会影响正常生活。”

“其实，我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这样做。”

“都说我是情圣，我看啊，你才是，为了个女人命都可以不要。”

那端絮絮叨叨了好久，苏玥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抖动起来，唇也跟着抖动，有个念想在脑海中萌芽，几乎眨眼长成了参天大树。

电话里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旭为什么不能吃那些刺激性的食物？

为什么要养护肾脏？

他身体那么好，根本不需要养护的。

还有，什么叫为了个女人命都不要。

他到底做了什么？

等那端没了声音，苏玥才回过神，她放下手机，找出自己的手机，又去找充电器。

开机前的那几分钟，坐如针毡。

是她想的那样吗？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不确定。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是是还是不是。

手机开机，她给刘恬打去电话，那端很快接通，“宝贝，怎么了？”

苏玥迫不及待问：“告诉我，给我捐献肾脏的是谁？”

刘恬迟疑了几秒，“他不让我告诉你。”

“讲。”苏玥说，“恬恬，我要知道。”

刘恬轻叹一声：“是沈旭，你那天生病住进医院，我们以为你要活不成了，是他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把肾脏给了你。”

苏玥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血色消失不见。

沈旭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副她吓傻的情景，星眸里闪烁着惊骇。

他刚要说什么，苏玥拿上包跑了出去。

沈旭拔腿便追，出门后才知道刚停没多久的雨又下了起来。

他找到苏玥，但苏玥不和他谈。

他只能开着车慢慢跟着。

就像那年在旧金山的街道上，她心情不好在街上慢走，他也是这样不紧不慢跟着。

不同的是，那天的他是步行。

没下雨，而是下的雪。

苏玥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脚踝传来痛感再也走不动她才停下，低头去看，眼泪就那样滴落下来。

一滴一滴，和地上的雨水混合到一起。

旁边有小朋友经过，和身旁的大人说，“妈咪，姐姐为什么哭？”

女人摸摸他头，“姐姐应该是受伤了。”

小朋友歪着头，问：“姐姐，要帮忙吗？”

苏玥摇摇头，“不用。”

小朋友：“那好吧。”

他们走远，苏玥被暗影笼罩，有人挡住了她的路，还把手伸到她面前。

那是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好看到了极致。

曾经她吻过很多次。

从手指到掌心，从掌心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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