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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雨滴

从北境溟海到南境剑阁要翻越千山万水。而云拂晓的这条公开悬赏,却让距离变得似乎没那么遥远。

窗门紧闭,杂乱的雨声被隔绝在外,仅余沉闷的声响。

屋内弥漫着雨季特有的潮湿与阴冷,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一点一滴地侵袭着人的冷静。

裴真手指轻点阵玉,向“沉水丝”发去了好友申请。

南北两境相隔万里,时间会让云拂晓忘记他,也许距离也会。

两个月不曾见过面,若他不找她,她会记得他多久?

或许又如前世,他一遍又一遍说过的话,被她一次又一次忘记。

他绝不会放任事态再发展至那种局面。

此时深夜,想来云拂晓忙完需要休息,才没有理会他的申请。

裴真告诫自己该有耐心。于是天亮之后,他一整天都在忙宗门事务,压着性子忍了又忍。

暮色渐浓,他终于忙完,打开阵玉看了一眼,那条申请仍旧毫无动静。

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何时有过这么忙的时候?

还是只对他这么忙?

晚上转凉,偌大的剑阁在夜雨里变得愈发冷寂。

他回到休息的地方。剑阁最深处,一座隐在幽篁竹林里的小楼。

没有等到她的回复,裴真总睡不安稳。

窗外的雨声一滴一滴,遥远又清晰地响在耳畔。他偶尔清醒,拿过阵玉看,似在担心错过什么。

然而,那条申请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如石沉大海。

呼吸声不由发沉,他搁下阵玉。

片刻后,抬起手背盖在眉骨,喉结难耐地滚了滚。

整整一天一夜,毫无回应。

直至天边破晓时分,雨声犹未停歇,他的心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浇灭,泛出冷意。

起身推窗,山峦澄碧如洗。

透明的雨滴从高空砸落,模糊了视线。

从剑阁到溟海,大概要穿过几千万颗的雨滴。

一道传文,也要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才能到她身边吗?

他进入天地阵,找到云拂晓发出的悬赏。

讨论得很激烈,但云拂晓本人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裴真低眉,在下面跟了两个字:理我。

这是他第一次在天地阵说话,但短短的两个字根本不能引人注目,很快就被弟子们的热闹讨论声彻底淹没。

也许她看不到。

雨季的空气潮湿,近乎让人感到窒息。裴真闭了闭眼,将阵玉收起,整个人愈发沉默。

又一天过去。

夜色渐黑,他压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像往常那样收拾一番,仿佛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后,他站在光线昏曚的屋内,侧首,静静地看向阵玉。

他甚少主动和谁联系,更没兴趣在地阵看别人聊天、吵架,因此不常用阵玉,经常半个月都不会看一次。

但近日,他却时刻都将阵玉带在身上,空下来就看一眼,像是在等某人的回音。

可她没有回复。

此时的界面,甚至还停留在那个发出的好友申请上。

屋内屋外,一片冷寂。

唯有雨声不停歇。

裴真闭上眼,那种熟悉的无奈感再度涌上心头。

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他知她任性骄纵,万事都由着脾气来,他也不是没有感到气闷的时候,可是对她,他总没有办法,如今也只能乖乖地等。

夜里雨停了一阵,他被这份异样的平静惊醒,起身将竹窗推开,让清凉的夜风吹进屋来。

回身一看,矮几上的阵玉却不知何时忽然亮起。

“沉水丝”发来一条传文:你谁?

一阵冷风吹来,裴真睡意全消。

他黑眸沉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许久,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足足两天,就等来这个。

抑了又抑,还是打下简短的“裴真”两个字。

沉水丝:噢。

裴真的眉心蹙起。

就这样?

她真忘记了他吗?

短短两个月。

这般冷淡的态度,裴真都要怀疑她的下一句话是:不认识。

他拿着阵玉,手指用力得骨节泛白。

静静地等待良久,那边始终没有新的传文。

裴真压着心底翻涌的某些情绪。

首先在乎的,还是她又在熬夜,于是问:为什么这么晚都不睡?

这次,像是早知他会如此问,她回得很快:在想你为什么还没睡。

……

猝不及防地,裴真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这一瞬间,冰冷又规整的方块字仿佛都有了呼吸,穿越千万颗雨滴的距离,淡淡地拂在他的脸颊。

他冷峻的眉眼竟随之柔和许多,心底的冷意也被消融。

抬眸看了眼窗外,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雨势又大。

他低眸:南境在下雨。

她很明白:吵得你睡不好,是吗?

是,也不是。

裴真尚没来得及回复,她却发了条传音过来。

先是溟海的海浪翻涌声,以及晚风拂过花枝的轻柔杂音,短暂又漫长的一瞬之后,才响起了她轻柔的笑声:“可是从前在寒山时,无论外面下多大的雨,你也睡得很好啊。”

她的声音里有疲倦,一点点的漫不经心。

想来今晚的溟海是个晴夜,她在海岸边吹风。

裴真的眸光闪了闪。

他想说不是因为这个,他不是被雨声吵醒,他在意的只有前世她离开寒山时的那一场雨,但是指尖悬在阵玉上方半寸,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现在并没有资格说这些。

何况她都不在乎。

似乎见他沉默,云拂晓又开启了新话题:你在地阵里的名字太没有特色了,我以为又是个下战帖的,就没搭理。

裴真薄唇微抿。

如今她在北境,是很受欢迎的。

战帖如雪花纷纷而至,即使连远在南境的他,亦有所耳闻。

她又说:后来看到是南境弟子,这才觉得不对。

——真的是这样吗?

那么“沉水丝”这个名字,也是巧合?

裴真静静等着她的下一句。

云拂晓:所以你改个名字,不然我都认不出你是谁。

裴真抬眸看了眼自己在地阵里的名字,也是咒文的随机组合。

他应下:可以。你觉得改什么好?

那边似乎早就等着他,很快就发来四个字:南境厨神。

她发来一个眉眼弯弯的字符组合,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你个人特色?

裴真看着那四个字、以及旁边的微笑字符,恍惚间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

至于这个名字,倒比地阵里的随机组合还具有迷惑性,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是他。

云拂晓却也不勉强,笑吟吟地与他道晚安。

她如前世那样,憋着一肚子坏水在他身上作了乱,又笑着离开,漂亮的眼懵懂又无辜,仿佛方才使坏的人不是她。

裴真低眸,目光隐约柔和,见她似有睡意,这才将打出的话一字一字全部删掉,只回复了个:嗯。

他并非有耐心的人,但对于她,他宁肯被她吊着,也好过遗忘。

随后几天,彼此之间的交流寥寥。

南境不太平,某些势力蠢蠢欲动,世家争斗不断。裴真也越来越忙,从早到晚,几乎没有片刻喘息的余地。

他奔波在南境各地清除魔域残余势力,不忘把阵玉带在身上。纵使忙,但对云拂晓发来的传文,也见缝插针地回复。

反倒是她,忙起来的时候,对他的传文根本是视而不见。

裴真偶尔会疑惑:溟海仙门的课程安排如此紧密么?她要忙到这个程度?

终于在某个深夜的山谷,他灭杀两只混息魔后,胸膛里未尽的杀意与躁意交织,如一把肆意的野火,燎原遍野,烧得他片刻都不能再忍受。他踩在魔物断裂的脖颈,一脚将那颗硕大的脑袋踢走,浓黑腥臭的血液溅在他的衣角。

他亦受了伤,气息烈烈,却连脸颊血迹都顾不得擦只抹净了手,便拿出阵玉,给她发去一条传文:南境发现混息魔。

像是在暗暗提醒她:这是正事,你总该理我。

然而直到半个时辰后,这条传文才得到回复。

山谷里藏匿不少害人魔物,洞穴深处随处可见人类的断臂残肢。

在被她冷落的半个时辰里,裴真胸腔里躁意不止,顺手将整个偌大山谷里的魔物全部暴力清除。嘶声哀嚎漫天,腥臭黑血遍地,断指残骸与枯枝落叶混在一起,汇聚成一副人间炼狱般的光景。

但凡有逃跑能力的,全部被吓跑到百里之外。

仅存的低智魔球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黑暗笼罩的草木后,眼眶里蓄满泪水,警惕又可怜地看着树上的青年人类,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山谷中心的高大古树上,裴真倚靠树干,两条长腿交叠,正闭目平息躁意,阵玉忽然短暂嗡鸣一声。

他蓦地睁眼,立刻拿起来查看。

许是她懒得打字,只有一条传音:“比前世提前了不少嘛。”

冷寂的山谷中,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带着明显的笑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裴真轻阖眼,眸光从冰冷逐渐变得温和。

分明是她冷落他许久,是她漠不关心。

这条传音也只是她的随口回复,可说话的语气却含着笑,少了敌意,也少了防备。

他就想:这么久的冷落,要不就这么算了。

她是很忙的。

他甚至习以为常地为她找好了借口,用来说服自己。

但当他下意识地又听一遍传音时,竟在其中听到了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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