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66年4月28日,新世界中心生态区。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迷路的蝉,起初声音很小,隐没在树影摇曳的“沙沙”声里,没被任何人发现。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蹲下身,在落地的玻璃窗前俯视这只挂在窗框上的小生物,木灰色的身体,背着透明的、带着纹路的羽翼。
可是她看着眼前的蝉,就像看一张白纸上的一个泥点,十分突兀。
白枝皱了皱眉,打开一小块窗户的锁,将蝉放了出去。
它嗡鸣着微弱的响声,颤抖地飞出了窗外。
窗外绿树成荫,少数高的出奇的树木旁伴着高楼大厦,一只小小的昆虫在如此庞大的盛景前,微小得像一粒尘埃。
……
新历173年6月6日,入侵日后的第一天。
副本里世界,一个房间里。
女人收回了望向窗外目光,她转过身,发现房间门前站着一个人,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当看到眼前站着的人的模样后,她愣住了神。
——那是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女孩,穿着一身带着蕾丝花边的白色连衣裙,面容的轮廓很稚嫩,让她感到有些说不清的熟悉。
“别出去。”
女孩对她说道。
女人疑惑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孩子?你的父母呢?”
站在对面的女孩的脸色更苍白了,她缓缓长大了嘴,露出了鲜红的口腔和牙齿,她的声音变抖了、变得尖锐。
“别出去!!!”
女人捂住了耳朵,她有些生气地皱起了脸,没等她开口发作,敲门声突然响了。
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工作时间,怎么会突然有人来敲门?
她瞥了一眼低下头不说话的女孩,走向了那扇门。
门被打开了,门外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公司制服的工作人员,戴着一副金属面具,遮盖住了长相。
工作人员对她礼貌鞠躬,然后开口道:“您好,白枝女士,您的身体安好吗?”
“为感谢您六十多年来在我司的辛勤贡献,您的上级为您争取到了第一批福利资格,您优先获得了享受服务的权利。”
……
被称作“白枝”的女人讶然道:“服务?我并不需要什么服务。”
“对了——”,她指了指身后,“这个孩子……”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先前穿着白裙的女孩消失了。
女人顿住了,但是想到这几月来她持续发作的幻觉,她还是闭上了嘴。
“我相信您会感到惊喜的。”
工作人员侧过身,露出了一直被其高大身形所遮掩住的身后之人。
他低头看着手中平板展示的信息,另一只手介绍着:“大数据中心数据显示,近月来出现了太多不必要的恐慌,中心生态区的幸福指数持续下降,为了提高居民的满足感,我司推出了一项新技术。”
“——灵魂复制技术。”
那是一张她永远都忘记不了的脸。可笑的是,在今天之前,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那场阴霾,六十多年的安宁岁月,无数令她满身冷汗,午夜惊醒的往事,好像已经彻底离她远去。
“父亲。”
女人轻声道,她琢磨着这个词语,这个已经好久没有从她口中发出的声调,一种诡异的陌生感沿着她的脊椎攀爬。
“研发部的技术人员经过日夜的技术钻研,还原了您父亲的外形与灵魂,让您在新世界有机会与家人重聚。他和您记忆中的形象无二吧?”
四十多岁的样子,夹杂着白的头发,永远流露着疲倦的脸庞上,那双暗沉的眼睛。
和六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准确来说,和66年前,那个曾经企图掐死她的男人一模一样。
白枝控制不住地颤抖,眼中无意识呛出生理性的泪水。
“看来您感到很幸福。”
工作人员隔着那层金属面具,声调平平地说道。
“砰——”
女人摔上了门。
她脱力地坐在地上,靠着身后门的支撑,惊魂未定地喘息。
半晌,她抬起头,和那个又出现的女孩对视。
她感到莫大的痛苦,心脏处某个早已腐烂的角落此时又在隐隐作痛,甚至在不断蚕食着其他正常的部分。
她开始和自己的幻觉对话。
“他们读取了我的记忆数据。”八十一岁的女人说道。
除去她生命的前十五年,她的记忆数据其实很枯燥无味。
“第一年,我在研究所出生,我的降生吸取了我的母体所有的生命力,但是父亲很开心,因为我是自末世以来,第一个成功自然降生的孩子。”
“第二年到第十二年,我从孵化室转出,转入实验室,被提取样本,插上仪器,反复试验,如此十年。”
女人努力回想了一下,补充道:“每次实验结束的时候,父亲会给我带一朵培育区的花苞。”
“十二岁那年,我的下身流出了血。父亲带来了一朵白色的花,那是一朵完整的花。”
“我被关进了一个白色的四方房间,只有一扇黑色的门,起初我很害怕,直到那天父亲打开了那扇门,他怀里捧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白色的花。”
“那天之后,我出现了幻觉,看见花在流血。”
“父亲每天都会来换一枝新的花,可是花还是一直在流血。”
“十五岁,父亲把我带出了房间。那之后,我远离了那个末日,来到了这里。”
女人说完话,凝视着眼前穿着白裙的女孩,怔了一会,睫毛突然颤抖,“你长得和我有些像。”
女孩的轮廓很骨感,嘴唇很薄,和她很像。
不同的是,女孩有一双圆圆的眼睛,黑色的瞳仁,此时幽幽地向她凝望。
女人于是又说:“你跟我的一个朋友长得也有点像。”
“医生跟我说,幻觉病是一种记忆数据发生错乱产生的病症,你所看见的人其实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融合了你记忆中所有深刻的印象所拼凑的一个假象。患病的人会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时而忘记自己的存在,时而忘记过去,时而记起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前几天,我在去工作的路上,看到了曾经在研究所里的朋友。”
“她出现在街道的拐角,下一秒就消失了,我丢下了工作,找了她很久。”
说完这句话后,女人就陷入了沉默,她空洞的眼神中,微弱的光芒在渐渐消隐。
那时她八岁,实验室里推来了一个新的女孩,看样子比她小上几岁。
那个新女孩的头发被剃光了,圆圆的脑袋上全是刀口。
八岁的她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滑溜溜的黑色眼睛。
光头女孩咧开了嘴,笑嘻嘻问道:“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你没有名字吗?”光头女孩怀疑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开始捂着嘴偷笑,“真可怜,我就有自己的名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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