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撂下这么一句，就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露比：……

感动，但这话叫她怎么接呢。

她望着远处发呆，大约发呆得有些久了，塞巴斯百无聊赖，开始轻轻地捏她的手掌。

她的指甲总是剪得很整洁。手指在末端收束，显得精致可爱。掌心有几处圆圆的茧，如同小猫的肉垫。

见她仍在愣神，塞巴斯向后靠，靠在椅背上。手上拿捏着力道，将她揽在怀里。

露比抬头，看到对方懒洋洋的餍足神情。雨水润湿了他的眼睫，长长的睫毛末尾，带着透明的雨珠。

她伸手去摸，那透明的雨珠就留在了她的手上。

“送你的星星，怎么不戴？”

轻轻捏了捏露比薄薄的耳骨，塞巴斯轻声问道。

露比被揽着肩，靠在塞巴斯身上。耳朵被这样触碰，有些痒痒的，她要往后躲，却被另一只手臂箍住了腰。

“喜欢的话，都可以给你。”被结结实实地环抱着，塞巴斯低头看着她，两人近得呼吸相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你的眼睛上有雨……”

稍微上挑的眼角，密密的睫毛，薄薄的、颤动的眼帘……都被湿润而温热的唇一一拂过。

露比心脏狂跳，几乎无法承受。

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不能抑止。靠在塞巴斯肩上，她埋在对方的脖颈，额头触碰到了对方激烈搏动着的动脉。

伸手环住了他的脊背，露比更深地埋进这个怀抱里。

手下柔韧的身体手感好极了，她不满足地用力抱住对方。

藤蔓般缠绕在一起的两人忽然分开了一些。

带着一点困惑和不满，她抬头看向塞巴斯，却看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如同彻底燃烧一般，透出热切的炽芒。

塞巴斯双手捧着她的脸，珍惜地轻轻摩挲着。

永无止尽的大雨，为他们隔出一个私密的小天地。

他白皙的脸庞带着雨水，缓缓地靠近。

露比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躲开。她知道，对方也在给她留有这样的机会。

……可是，还有什么好犹豫呢。

她伸手抱住了他的后颈。

对方的眼眸忽然睁大了。

露比主动吻上了那形状优美的唇。

……

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就让两人都心动神摇。

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

唇角被一下下轻轻啄吻着。塞巴斯贴着她的唇，轻声呢喃着。

“我是不是在做梦？露比……”

她的上唇被轻轻咬了一下。

如同两只小动物之间的嬉闹，露比也小小地咬了一口他的。

“没错，你马上就要醒了。”她坏心眼地说道。

对方不讲道理地含住她，含含糊糊道：“那……我就……再多一些……”

……

手掌被完全地包住，她第一次这样走在这条道路上。

明明是早已走得烂熟的路，两边的风景，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然而，心里却莫名雀跃，满得快要溢出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手心潮热，几乎要把手掌间的雨水都烫得干涸。

石板路已经被一整天的大雨洗刷得透亮反光。雨滴打在地上的小水洼里，一圈一圈，像是走在了一个循环往复的梦境中。

很快，眼前出现熟悉的小屋，露比这才惊觉，已经到家了。

她看向塞巴斯，而对方也正看向她。

“记得吃晚饭。不许忘记。”他一直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因深黑而显得有些神秘和忧郁的眼睛，亮得映出了她的影子。

他久久的注视如同一个缠绵的吻。

露比心脏发软，心跳得快极了。

她踮起脚，搂住塞巴斯的脖子。

亲吻着对方，就像与他的整个世界连在了一起。从此她不再踽踽独行，而是有了想念着的人。

而回应她的，是更加热烈的亲吻，和一个紧紧的拥抱。

身体紧紧地缠绕着，就像变作了同一个人。可她心里像是有一个贪婪的无底洞，还想要更多。

她用脸颊蹭着对方的脸颊，嗅着他身上雨水的气味。

“你要走了吗？”

奇怪，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不要走。”

塞巴斯环着她，任她磨蹭着。

“嗯，不走。”

他的声音那么低沉，从耳朵进入她的身体里，让她轻轻颤抖着。

她只觉得用不上力气，于是用气声轻轻说道：“再说点什么，塞巴斯。”

塞巴斯带她进了木屋，微笑着啄了一口。

“怎么突然这么黏人？”

露比眼睛都快抬不起来了，却还要反驳道：“你才黏人。一只黑毛边牧。边牧！”

房间里隔绝了雨气，塞巴斯静静看着她，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用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他有些懊恼。“露比，你发烧了。”

他不该让她淋雨这么久的。

“家里有退烧药吗？”

顺着露比有气无力指着的方向，他从柜子里翻出了退烧药。

给她就着温水吃了药，他找出毛巾，轻轻擦干了她的头发。

“换身干衣服休息一下。”

他起身去放毛巾，却被揪住了衣服。

“不许走。”

人都烧得没精神了，倒还有这多余的力气。

他打开衣柜，找出一套材质柔软的衣服。“我就在门口，换好了叫我一声。”

……

他站在阶前，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

心里满足得几乎胀痛，他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甜美的结果。

露比因此而生病了。他当然会好好照料她，他会负起责任。

这责任也让他喜悦。

她发着烧，虚弱地偎在他怀里时，他既感到痛楚，又升起卑劣的满足。

他当然是属于她的。

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归属于她。

但是，谁说他就如此无私，分文不取呢？

亲爱的露比，作为代价，作为公平的交换，你也将会属于我。

他目光沉沉，看着雨中的田垄。

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