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姜子菡正往仪器里导入手术数据，精神力另一端连接着系统，整个房间里都是滋滋的电流声。
系统得到能源补充后显示屏上显示出愉悦的符号标记，甚至淡淡地哼唧起来。
忽然，诊室的门被敲响，电流声立马中断。
“进。”姜子菡头也不抬地继续修改。
陆沉渊推开门：“高塔那边说军部想和你开个会议。”
姜子菡皱眉：“军部？他们来做什么？”
“要不推了？”
姜子菡将资料桌面整理好起身：“算了，去看看什么情况。”
陆沉渊：“不换件衣服？”
姜子菡双手插兜：“医生穿白大褂不是很正常吗？”
正当她拉开车门准备坐上去时，追风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飞快地从她身旁挤进了副驾，然后蛄蛹着把自己塞进了后座里。
姜子菡有些好笑：“怎么上哪都要跟，不嫌挤得慌？”
陆沉渊关上车门：“改天弄辆敞篷的，总觉得它还有得长，到时候别给挤坏了。”
追风耳朵抖了抖，毛茸茸的几乎把后座所有空间塞满，车内的气温都仿佛上升了好几度，暖融融的。
姜子菡正用力和安全带较劲，忽然眼前一暗，陆沉渊侧身过来附手扣住拉环：“这卡扣有点失灵，回头换掉好了。”
身形差带来了微妙的压迫感，姜子菡紧贴椅背，鼻息正巧擦过男人的耳朵。
他的动作一顿，本能转过头。
四目相对，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
姜子菡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陆沉渊的视线落在白皙的侧脸边，只见小巧的耳朵尖微微泛红。
咔哒。
陆沉渊坐回原位，启动车辆，周边的风景快速倒退：“追风跟着也是好事，不知道军部那帮人要做什么，带去也能多个帮手。”
姜子菡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是不够忙，不然哪有时间盯着我们。”
“军部的构成比较复杂，有几个军团一直在关注战兽培育，近些年来也一直在干涉内政，和警备区的关系闹得有点僵。我怀疑这次是他们牵的头。”陆沉渊目光沉沉，“别看岛上战兽多，实际上平摊到整个星际已经是珍惜资源了。好在封向鸣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姜子菡回过头，正值壮年却因为畸变失控被关到岛上的大白虎正眯着眼，察觉到视线后掀起眼皮看过来，兽瞳里满满都是信任。
放逐之地就是一处牢笼，所有人和战兽都是弃子。
自从畸变稳定在安全值后追风无所事事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她目光闪了闪，或许她得找封向鸣好好聊聊了。
刚把车停好，高铁周围等候的人就过来引路，据说军部的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目光落在跳下车的追风身上时忽然一顿。
他不好意思地说：“姜医生您能先进去，但这位先生和战兽，都得先去检测一下畸变值，确认安全才能进。”
姜子菡有些不舒服，这是把畸变者当成传染病体了吗？
对方连忙道：“检测仪器就在门口，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陆沉渊扫了对方一眼，轻轻拍了拍姜子菡的口袋：“你先进，我检查完就过去。”
姜子菡会意，看向那人：“我不用检测吗？”
那名工作人员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您直接进就行。”
她一路被指引着走进会议室，门刚一打开，无数道目光瞬间投了过来。
坐在最中央的人打量了她几眼：“你就是姜子菡？放逐之地的原住民？”
姜子菡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这人……来者不善啊。
她站在门边问道：“不知道长官们叫我过来是开什么会？”
对方嗤笑一声：“开会？你也配？”
他甩过来一份合同，“识相的赶紧把这份合同签了，不然今天就别想走出高塔的大门了。”
……《战兽监护权终止协议》
他们果然是冲着战兽来的。得亏追风有陆沉渊看着，不然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手脚。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有人从外面反锁上了。姜子菡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兜里，接触到一团毛茸茸，对方轻轻顶了顶她的手心，心里忽然安定了一瞬。
她抬眼，目光冷了几分：“如果我不签呢？”
……
门口的检查比想象中繁琐，追风不适地扯了扯缠在身上的各种仪器贴片，陆沉渊扫过那群人异样火热的目光，心里忽然沉了沉。
梁栾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一群人围在这好奇道：“你们在这干嘛？”
陆沉渊回头：“他们说要对战兽和我进行检测。”
梁栾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谁下的命令？”
陆沉渊立马发觉了不对劲：“你不知道？”
“高塔里哪里有什么专业设备，这些东西，到底哪来的？”梁栾快步走近，不顾阻止就把那些仪器扯下，“你们又是哪个部门的？”
陆沉渊倏地回头，快速向会议室的方向跑去。
会议室里，那群人开始向门口围过来。
为首的人一脸不屑：“假公济私想要把战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识相点就签了合同把战兽让我们带走，否则……”
“否则什么？”姜子菡上下打量着对方，“我养了它们这么久，你一句话就要全带走，一点补偿都没有？空手套白狼，想得还挺美，智商和脐带一起被剪断了吧。”
她想起来的路上陆沉渊介绍的军部情况，忽而反问：“你这是代表哪个军团来逞威的？第三军团？”
对方脸色一变，她的脚步又向门口退了几分，居然还真让她猜中了。
那人想起上面来之前的叮嘱，多说多错，冲旁人使了个眼色：“给她点颜色瞧瞧。”
就在其他人准备靠近时，一团圆溜溜的物体忽然从她的口袋里钻了出来，锋利的爪子凌空而起，带出一朵朵血花。
四周惊起了一声声惨叫，它的爪痕自带疼痛加倍效果，一时间室内各种流血不止。
芝芝回到姜子菡肩上扫了一圈，嫌弃地甩了甩爪子上沾的血，狠狠地瞪向对方。
姜子菡赶紧按住芝芝，嗤笑一声：“看来我的战兽并不想和你们出去。”
忽然，身后的大门传来一声闷哼声，“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都被踹倒。
姜子菡赶紧闪身，差点被门板砸到，心里感叹这人是真虎，然而下一秒，一个高大的影子将她笼住，胸腔中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了一下。
咚。
浑身紧绷的肌肉忽然放松了下来。
陆沉渊坚定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他沉着脸：“第三军团是什么意思？”
满腔怒气有些抑制不住，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在会议室里下手，正当聚集地是软柿子了。
梁栾也快速赶了过来，脸色铁青，那人看自己行动失败后连忙带着手下走了。
梁栾咬着牙，赶紧澄清：“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人全是生面孔……”
陆沉渊冷淡地瞥过去：“既然在管理上没有天份，不如自请回前线吧。”说完就拉着姜子菡往外走。
姜子菡被动跟着，有些抱歉地回头看了梁栾一眼，小跑两步轻声说：“你有点凶。”
她见惯了两人插科打诨，从来没看过陆沉渊语气这么重过。
陆沉渊紧急刹住脚步，又拉得姜子菡一个踉跄，他语气沉沉：“我说的是实话。第七军团需要有人来插手内政，但不应该是梁栾，他太黑白分明了，做不好一个政治家。隔离区的管理层对他来说是一个铁板凳，摆明了不会往上升，明升暗降一点好处都没有，封向鸣比他适合多了。”
姜子菡有些明白过来了，抿住笑意：“所以你是在替他鸣不平？”
“合适的人应该坐在合适的位置上。”陆沉渊定定地看了姜子菡一眼，目光往后一瞥，“他一开始就不该来。”
“他来这，你敢说只是为了抢位置？”姜子菡顿了顿，又反问，“你觉得梁栾适合前线，那你呢？你就适合在这个孤岛上做一个巡逻队长？”
她按住对方的手，轻轻挣脱开：“我打算让战兽们自己选择要不要离开，你也好好想想自己的路吧，别被一些不重要的原因牵绊在这里了。”
……
半夜，姜子菡放下手中的文件，抬手揉了揉脖子。有关放逐之地封锁的条例实在太多了，她理了半天才终于全部看完，系统也跟在赵明身后忙活了一天，现在已经调整成了休眠状态。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灯，忽然，门被哐哐敲响。
姜子菡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酒味，稀罕地挑眉：“你喝酒了？”
奎锋他们在捣鼓酿酒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担心究竟会影响控手所以她从来没有碰过，陆沉渊为了保持清醒也一贯如此。
陆沉渊轻轻“哼”了一声，硬是从门边的空隙挤了进去。
姜子菡莫名地眨眼，他刚刚是翻了个白眼吗？
算了，不跟酒鬼计较。
她回身倒了杯蜂蜜水：“半夜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不能等酒醒了再来？”
陆沉渊没接，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眼底仿佛有个旋涡，牵扯住姜子菡的呼吸，她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忽然对接下来的对话有了些预感。
“你说‘不重要的原因’，是什么意思？”陆沉渊忽然凑近，酒气越发浓了，姜子菡瞬间后退，眉峰不自觉地轻皱一瞬。
陆沉渊一顿，又默默缩了回去。
半晌，他闷声闷气地哼哼：“不是不重要的原因。”
姜子菡放下杯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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