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间,我睁开眼,入目是无尽的黑,我缩在狭窄的空间里,四肢无法伸展,正大口穿着粗气,汲取着有限的空气。
“救、救命……”
我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唇瓣机械般的翕动着,仿佛将这声“救命”说了无数遍。
我抬起手,看到指缝间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指甲已经脱落露出猩红的血肉。
恐惧之下,我用力捶着上方木板,散发着腥臭的泥土簌簌滚下来,掉在我的脸上、眼窝中、耳朵里,我崩溃大喊,“放我出去!”
周遭回荡着我的喘息声,心跳在此刻放大了无数倍。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我被钉在棺材里活埋了。
一瞬间,过往记忆汹涌而来,无数人把我挤在角落里,他们凶神恶煞,对我拳打脚踢,我蜷缩身子抱着头抵挡密密麻麻的拳雨。
“怪物!祸害!灾星!”
“滚出村子!有德叔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为什么不死?该死的是你才对!”
我咬着牙不说话,身上断了好多骨头,透过指缝看着那些村民,他们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喷溅在我身上。
坚持住,等他们消了气就好了——我这样想着,喉咙溢出一股腥甜。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没有住手。
“我有这么可恨吗?”我皱着眉想,鼻腔里猛地喷溅出大量的血。
……再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村民以为我死了,把我活埋了。
“我、我不想死!”
我嘶声怒吼,一下一下用力捶在棺材上。
我指尖血肉剥落,剩下森森白骨。
不知过了多久,我逃出来了。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只是独自坐在棺材旁,静静望着无尽天穹。
风声拂过耳边,带来阵阵花香。
身后在此时响起脚步声,我没有回身去看,瞳孔却渐渐聚焦,嘴角也僵硬地勾起弧度。
她来了。
我又可以重新回到村子里了。
——
丰良钰稳住心神,压制剧烈跳动的心脏,咬牙脱离了幻阵。
幻阵很低级,只会让人感到一瞬的恍惚,设阵的人似乎并不想借此为难外来者。
山峰静静伫立,野花摆动的幅度也变得正常。
“咚、咚、咚”的声音却依旧存在,从地底传来,但不再那么强烈。
丰良钰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大概方位后,迈步朝前走去。
她不敢随意踩折这里的野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这座山上巨型磐石很多,遮挡着她的视线,让她必须绕过磐石才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在绕了七八块巨石后,“咚咚”声消失了,紧接着指甲剐蹭泥土的刺耳声响,须臾,急促的喘息骤然出现,像是溺水的人刚刚爬上岸边。
丰良钰蹙眉,停下脚步,待喘息声平稳后,才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
走了十余步,拐了个弯,她看到一个高高的土堆旁坐着一个衣衫破烂的人。
那人的呼吸似乎在丰良钰看到她的瞬间停止了,顿了足足三十息才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过头冲丰良钰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我……”丰良钰瞳孔震颤,喉咙滚动了下。
那人竟与丰良钰长着一样的脸,除了夸张的笑容,眉眼间的神态举止与她一模一样。
——
假丰良钰很热情,站起身拉着丰良钰的手,往山下跑。
山下有一座小村子,民风淳朴,村民们都很热情。
他们以纺织、耕种为生,家家户户都有织布机,村子周围开垦了大片大片的农田。
村民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她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而感到奇怪。
丰良钰也只好继续陪着她出演这场戏。
饭菜热腾腾地端上来,碗里的白米饭冒了尖,新出锅的羊肉汤里飘着一层香菜,各色香味儿夹杂在一起飘进鼻腔。
假丰良钰似乎很久都没有吃饱过了,菜才上到一半,她已经吃干净两碗米饭,又自来熟地去米锅里给自己盛了一碗。
炒菜的大娘看到她,一只手翻炒着油锅里的猪肉,一边同她说话,“阿丰,你有德叔过两天真能回来吗?”
假丰良钰扒拉着米饭,言辞笃定,“能,张姨你就放心吧。”
恰好此时屋门外又进来几人,手中拎着肉食,有说有笑地,迎面碰上正在扒饭的假丰良钰,静了片刻后,嘈杂声骤然增大。
“阿丰!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哪能哪能!”假丰良钰嘴角咧起,又露出那种夸张的笑容,“你叫王东,我还记得你!那天就是你用脚踹断了我的七八根肋骨,现在还没长好呢!”
王东羞涩地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都、都过去了……咱不提了不提了,你还活着就成!”
假丰良钰却没听见似的,诡笑着看着他们。
“你打断了我的鼻梁,差点把我眼珠子都打出来!”
“你踢我的肚子,像要把我的肠子捣碎在胃里!”
“你踩折了我的手和脚,让我跑都跑不了,只能等死啦!”
“……”
丰良钰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她没动过的羊肉汤里出现一点血丝,随着假丰良钰的描述,血丝越来越多,浓郁的血腥气甚至掩盖了羊肉汤的香味儿。
而根据假丰良钰的话语推断,她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施暴虐待致死的。
唯一不明确的是,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在如今他们闹哄哄地聚在一起谈论假丰良钰之死,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唠家常。
丰良钰静坐沉思,正于此时,假丰良钰倏然从她背后搭上她的肩膀,俯身含笑问她,“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丰良钰喉咙滚动,仰头与她对视。
桌子上蒸笼里的肉包还冒着热气,肉馅浸透蓬松的面皮,肉香四溢。
假丰良钰拿起一个肉包递到她嘴边,“尝尝。”
静了须臾,丰良钰道:“我不饿。”
假丰良钰挑眉,咬了一口肉包,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丰良钰视线随之而动,她看到被咬开的肉包里藏了半截血淋淋的手指头。
吃完饭后,假丰良钰又跟王东他们出了门,不知要去做什么。
丰良钰无事便在村子里随意溜达,临近傍晚,她漫步经过一条泥巷,两侧都是黄泥和草垒的土墙,散发着一股陈朽之气。
“呃啊啊……”
巷中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勾起丰良钰的兴趣,她向前走了两步,看到巷子里的假丰良钰和王东。
王东此时蜷缩在地上,口鼻漫出鲜血,身体痉挛着一阵阵发抖。
假丰良钰嘴角挂着笑,像是踢蹴鞠似的,不知疲倦地一脚一脚踢在他胸骨上。
直到王东奄奄一息,连最后一口气都彻底吐出来,她才善罢甘休。
而后她喘着粗气,精准地捕捉到巷子外偷看的丰良钰,咧起嘴角夸张地笑了笑。
——
接连几天,丰良钰都能看到假丰良钰在隐秘的角落虐杀村民。
而被她杀死的那些村民隔四五日便会重新出现在村子里,像木偶似的不会说不会笑,却只听从假丰良钰的命令。
假丰良钰让他们笑,他们便笑,让他们哭,他们便哭,让他们生气,他们便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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