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奇率先从屋顶纵身跃下,轻盈落地,沈言白与面具男子见状,亦紧随其后。
原本凶神恶煞的无奇很快换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快步走到谢凝夭身侧,急切道:“主人!他们鬼鬼祟祟,行迹可疑,我才被迫出手阻拦的!”
沈言白脸色本就难看,听到“主人”二字自无奇口中道出,眼中寒意更甚,沉声道:“我只是......有些事需与你单独谈谈。”
谢凝夭没答话,反而是目光转向沉默的面具男,挑眉问:“阁下......也是有事要与我谈谈?”
面具男子相当寡言,颔首道:“嗯。”
这话让谢凝夭有些许不悦,眼底尽显不耐烦,道:“太子殿下连这一晚也等不及?竟遣你入夜潜入太尉府邸。”
面具男子依旧沉默,却抬手,缓缓解开了脸上的面具。
一道狰狞的疤痕盘踞在他脸上,深刻而清晰,在清冷月色下更显出几分触目惊心的可怖。
无奇和沈言白皆是一怔,眼底闪过错愕,一时噤声,只默默注视着。
谢凝夭的神情却在面具滑落的瞬间凝固,从最初的惊讶,到眉心紧蹙,随即化作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缓缓迈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这些年......还好吗?”
面具男子轻轻点头,低沉的声音意外的温和,仿佛是为了宽慰她道:“一直都......很好。”
谢凝夭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那道疤痕,她清晰的记得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治好这道疤。
“主人不可以!”无奇反应极快,猛地挡在谢凝夭身前,硬生生截断了她前伸的手。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倏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是沈言白的手,他的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楚与不甘。
那男子见此情景,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默然的重新将面具覆于脸上,遮住了那道过往的印记,只道:“我的时间不多,无法耽搁太久。”
谢凝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颔首道:“好,你随我进来细说。”她说着,手腕猛地一用力,眼神如刀,带着无声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力度,狠狠甩开了沈言白。
无奇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谢凝夭抬手拦在门外:“你,留在外面。”
她又瞥了沈言白一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转,警告道:“都给我在原地待着,安,分,点!谁敢再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无奇不悦,蹙着眉,狠狠剜了一眼沈言白,随即远远地退后几步,站在离沈言白一段距离的柱子旁。
直到亲眼看见面具男跟随谢凝夭踏进房间,门咯吱一声关上,无奇才小声又愤懑地说:“主人真过分,都不准我在她的房间逗留,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可以!”
沈言白也显出不悦,双臂环胸,神情冷峻地立于一旁。
二人静默许久,终究是无奇按捺不住焦躁,踏步上前,质问:“你干嘛一直跟着主人!”
沈言白置之不理。
无奇再度扬声道:“你知不知道,主人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沈言白。
他冷淡驳斥:“我和她同床共枕的时候,你还不知哪里。”又忽得想起什么,继续道:“哦,你都还不是人,你现在也不是人。”
无奇嘴角一抽,面红耳赤道:“你少胡说八道!主人何时与你同床共枕!”他越想越气,“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臆想了!”
沈言白继续保持缄默,无奇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几乎要扑上前去打架,但又想起谢凝夭的叮嘱,只能憋着一口气作罢。
最后气不过抱住廊柱,拳打脚踢,抑郁不已。
屋内,谢凝夭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道:“说吧,什么事?”
面具男身形微顿,声音低沉:“你不能和太子合谋。”
谢凝夭质问道:“那你为何与他一起?”
面具男沉默片刻,道:“他救过我。”
谢凝夭轻轻“哦”了一声,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思索道:“那我更应该助他了。”
“你说呢?哥。”
男子正是谢凝夭的表哥,顾卿生。
顾卿生骤然僵在原地,谢凝夭这声“哥”,他多少年未曾听过。
他微微叹气,声音带着颤抖,语气是羞愤,道:“是我无能......当初凭着一股气恼只想复仇,结果一事无成。”
烛火的影子摇曳,看似自由实际无法移动。
当初顾卿生因谢凝夭不愿复仇而气恼,可又自觉身为兄长,理应护她周全。那些血海深仇,他一人背负便是。
只是后来他为复仇,强修邪道,以致走火入魔,寻解药时遇见了太子殿下,为换取解药,顾卿生承诺先助太子登基。
谢凝夭目光柔和下来,轻声道:“怎么会呢,你活着便已是万幸,我想舅舅舅母在天之灵,定会欣慰不已。”
顾卿生定了定神,问道:“夔州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谢凝夭言简意赅道:“李建阳一直守在我父母墓旁,只为活捉我,当年他强夺神器,神器认主,他无法驱使,便掘坟取我父母血骨使用,十多年过去,血骨耗尽,他便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恰巧撞破,便了结了他。”
顾卿生追问:“那神器呢?”
谢凝夭淡然道:“在我这里。”
顾卿生语气凝重:“此事万不可告知他人,太子亦在搜寻神器,他绝非良善之辈。”
谢凝夭颔首:“太子予你的解药,是何物?”
顾卿生摇头:“我也不知,每次他都亲眼盯着我饮下,我曾暗中研制,始终未果。”
谢凝夭心中了然,宽慰道:“无妨,我会想办法。”
顾卿生还想追问许多,奈何时间紧迫,只能匆匆作别。
“太子居心叵测,长公主亦非善类,你与外面那人......最好保持距离。”
谢凝夭目光投向窗外,沈言白静立树下,月华浅淡,清辉扑撒在他的周身却难掩灼灼风华。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明白。”
顾卿生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无奇立在她身后,嘴里不住咕哝,眼神闪烁,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谢凝夭侧首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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